清晨咖啡馆。
玻璃窗前人来人往,光线暖洋洋地照进来,将衣衫熨得温烫。
舒缓的音乐静静流淌勺子轻轻搅拌,摩卡独有的浓郁果香丝丝缕缕漫开。
方永新抿一口咖啡,似笑非笑看过来。
“等薛氏这笔单子记入销售额上报给亚太区,这一季度的比试,你可就赢定了。”
语调闲适,丝毫没有即将败北的恼怒。
白嘉钰耸耸肩。
“是啊,裴文估计得气死方经理靠实力走到今天竟然被一个隐退三年的过气选手比了下去。”
方永新轻笑:“那你也该清楚,只要有我在一天,他就永远不会服。”
白嘉钰搅拌咖啡的手一顿,抬眸,望向那张矜持贵气的脸庞。
“你的意思是”
“一山不容二虎,不把我挤走你又怎么在思睿树立绝对权威呢?”
嗓音一如既往清冽动听,慢条斯理,仿佛正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白嘉钰挑眉登时意会。
“你的复仇大计,有进展了?”
方永新点头。
“邱翰林时日无多已经吩咐我发散人手,帮他寻回遗落在外多年的私生子。”
京城首富,方永新名义上的养父,亦是当年害死他父母的幕后黑手。
寄人篱下二十多年总算等到今天。
白嘉钰打心底为方永新高兴。
“所以你才要退出思睿?”
对面人摇头。
“那个私生子我早就联系上了,另有去处和安排。我要找的是对方同母异父的弟弟。这个人,会在扳倒邱家的过程中起关键性作用。”
白嘉钰一下子反应过来。
“狸猫换太子?”
单手支着面颊,啧啧称奇。
“不愧是你啊老同学,兵行险招,出其不意。”
“但你可得谨慎,人心多变,如果他忠诚不足,最后关头反插你一刀”
方永新盯着他:“那你说,如果你是我,会如何保证他的忠诚。”
白嘉钰一脸理所应当。
“用得着说吗?看看陆眠,赵燃,甚至是薛景言,攻心这件事上,你什么时候输给过我?”
听到这儿,方永新终于笑了。
含蓄又勾人,偏偏那双看似温柔的眼睛里,浸着薄情的冷。
大概是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种为人处世左右逢源,却从没有真正动过感情的怪胎,利用起旁人的感情来,最不会手软。
“今后可能要麻烦你,配合我做一场戏。”
白嘉钰表示明白。
让全世界人都以为,方永新是被自己逼走的。
“扮坏人嘛,没问题。姓赵的已经注意到我了,我对外的形象越差劲,他恐怕才越放心。”
他和方永新,大学时就是一个宿舍的同学,明里暗里较劲,成绩,竞赛,人缘各方各面都要一较高低。
你追我赶的激烈程度,同薛景言陆眠比起来,不遑多让。
工作以后,两人又进了同一家公司,就开始比签单,比提成,比谁晋升得快。
平日里毫无交情,各自手底下的人马也火药味十足,最喜欢别苗头。
外人见这情况,皆以为他们互相敌视倾轧,你死我活。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扮出的假象罢了。
真相是,从大学起,他们就已经成为交心的好朋友。
经历相似的人之间是存在独特磁场的。
背负血海深仇的白嘉钰,很轻易就感觉得出,方永新和他是同道中人。
虽然各自的仇人不同,但相同点在于,皆是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
孤军奋战的滋味虽不好受,却也承受得起。
但若能有一个真正意义上感同身受的盟友结伴而行,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看看如今,两人的配合战,不就打得很好嘛。
除了他们以外的所有人,即便是颜菲,裴文,乃至赵燃,全被骗了过去。
白嘉钰勾了勾唇角,问道:“打算什么时候走?”
方永新神色从容:“再有几个月,时机还没成熟,思睿这边,我慢慢放权。”
白嘉钰表示赞同:“转变太突兀,邱翰林那老狐狸肯定起疑心,咱们都得徐徐图之才行。”
方永新放下咖啡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