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晚回去,买了这本笔记。
明面上记录暗恋的心情,实则,是打响捕猎计划的第一枪。
暧昧不明的文字,才最有想象空间。
无论之后他决定和谁在一起,在适当的时候“无意间”暴露这本笔记,都必然会为彼此关系的增进做出巨大助益。
因而,这薄薄的一个本子,根本不是什么记载了对某人憧憬迷恋的美好凭据。
而是他预备铺开的天罗地网中,那致密而结实的,第一格锁扣。
只等猎物上钩。
当然了,变数也是存在的。
那时的他还年轻,可以控制每一步行动精准无误,却控制不住蓬勃跳动的心,在某一个瞬间,为某一个人,失去正常频率。
薛景言从白嘉钰的眼底,看不到丁点说谎的痕迹。
坦然又不屑,明明白白的冷漠,比起电话里的表现,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模样,分明是在嘲笑,薛景言非要把他叫来,自取其辱,真是无聊。
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臼齿几乎快把腮肉咬破。
隐隐约约嗅到口腔里的血腥气,强忍住爆发的冲动,用哑得不像话的嗓音,继续问。
“那第二页呢?操场上这段怎么说?”
“每个星期三上午最后两节课,除了我,还有谁天天出现?”
白嘉钰一脸理所应当。
“陆眠啊,我打听到,每周三那个时间,他都会去操场上慢跑,才绕了那么多圈,专门等他。”
“你不会以为我是来等你的吧?”
纯粹讥讽的反问,激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薛景言一忍再忍,终究没忍住拔高音调。
“胡说八道,那天之前,我从来没看见陆眠来操场上慢跑过,明明就是为了我,还不承认?撒谎也有个限度吧!”
白嘉钰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头,但很快松开。
仿佛懒得同他辩论,直击重点。
“要真是为了你,在医务室,你碰我的时候,我为什么要躲呢?”
薛景言脸色果然一僵。
白嘉钰哼笑一声。
“老实说,那天我真的很烦你。”
“好不容易有了跟陆眠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要不是你突然出现,说不定我都和他交换微信了。”
“他那么体贴,肯定会亲自送我回宿舍。到那时,顺便发展点罗曼蒂克的剧情”
话到末尾,白嘉钰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却又转瞬收敛,对上薛景言时,变为朔风凛冽的冷然。
“口口声声我是来看你踢球的,啧,谁给你的自信啊?”
针对这一点,白嘉钰的埋怨也是打心底里的。
因为那天,他确实是冲着陆眠去的操场,也确实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故意扭伤。
可当陆眠对他展露笑颜,将他背上身的瞬间,他却也是实实在在地,被触动了心弦。
到后来,陆眠把他送到医务室。
亲自卷起裤腿,为他揉按脚踝。
仰头,清隽冷秀的脸上,浮现出教人心尖微颤的温柔。
那一秒,白嘉钰喉头倏尔发哽,是真的感觉到。
陆眠这一抹白月光,当真叩开他的心房。
天平几乎刹那倾倒,也因此,薛景言伸手要去碰他的时候,下意识避开。
果不其然惹怒了对方。
可彼时的白嘉钰,心情跌宕起伏,比薛景言更乱。
哪儿还有功夫搭理。
比起霸道冲动又爱玩的薛大少,清冷温柔又体贴的陆眠,明显是更佳的选择。
不是吗?
六年前的白嘉钰就是这么想的。
六年后的白嘉钰,经历过那段饱受折磨的恋爱,更对此深信不疑。
脑子里回闪过三年间的种种,面上冷意更甚。
薛景言的脸色僵硬到极点。
似乎此时此刻,曾经被忽略的诸多疑点齐齐涌上心头。
一寸一寸,砸碎坚若磐石的御防,逼迫他直面残酷的真相。
白嘉钰提起唇角。
“至于教学楼那次,更不用我说了吧?”
“无论六年前还是六年后,你永远那么自作多情。”
“能和陆眠同撑一把伞,我不知道多高兴。”
“偏偏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跑来搅局,还恬不知耻地说我是来找你。”
“知不知道把你赶走后,我费了多大劲,才向陆眠解释清楚,我和你根本不熟吗?”
听到此处,薛景言浑身僵直,如坠冰窟。
那无情冷漠,而又满含轻视的语调,宛若锋利无比的剔骨刀。
每一个字节落音,都往他心脏狠狠捅去。
一字一刀。
当真是恨到极点,才如此狠绝。
势必要伤得他千疮百孔,再难复原。
“薛景言,认清现实吧,由头至尾我唯一暗恋过的就是陆眠。”
“而你,的的确确,只是一个替代品。”
作者有话要说:白白的视角也并非全部真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