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呤乓啷”一通巨响。
是薛景言怒不可遏把茶几上所有酒瓶都扫落地面的动静。
那些价格高昂,香气醇厚的液体失去精美的包装,仿若蜿蜒的小河一样流淌。
支离破碎一如薛景言此刻满目疮痍的心脏。
白嘉钰毫无波动后退几步免得被弄脏裤脚。
薛景言身子摇摇欲坠大概是好几天没进食了撑着沙发扶手才勉强站定。
望进白嘉钰冷漠疏离的眼睛,心如刀割。
属于他的骄傲早已被粉碎彻底,几乎是颤抖着用上饱含愤怒与悲戚的口吻。
“这三年,不管我做错多少事,但有一点,我从来没把你当成谁的替身也给了你名分,但你竟然用这么残忍这么恶心的法子羞辱我。”
“如果你说这些话就是为了伤害我那么我承认,你成功了。”
“你真的让我觉得这三年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白嘉钰看着他一脸受害者的模样,直接笑出声来。
“别啊,薛景言,别把你自己说得这么好。我残忍但是我诚实,哪儿像你似的真不要脸。”
一句话,听得薛景言面色骤变。
白嘉钰敛起笑容。
冰霜迅速遍及眸底,配合着清晰的吐字,掷地有声。
“名分?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知道的名分,也算名分?”
“哦,你又想说,赵寒他们也知道?的确,他们平常看你面子上,你在场的时候,勉为其难把我当个人,但这似乎一点儿也没妨碍到,他们私下看不起我。”
“尤其是赵寒,你不在的时候,肆无忌惮地贬低我辱骂我欸,别露出这种表情。”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的兄弟我了解,怎么可能这么过分,是吧?”
“无所谓你相不相信,反正咱俩已经彻底掰了,你就当我分手了还要挑拨一下你们的兄弟情,随便怎么想,我不在乎。”
“这三年,你拿这个有名无实的男朋友身份吊着我,让我像个奴隶一样伺候你,围着你转。”
“还要装瞎,忍受你隔三差五传得满天飞的绯闻。连唐澈和你,微博上都有超话了。我这个正牌男朋友,反而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躲躲藏藏。”
“你给的名分,可真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让我感激涕零啊。”
薛景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直至听到这个阴阳怪气的收尾,彻底忍不住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前阵子,我已经想要公开我们的恋情了,还专门联系了狗仔偷拍,是你不珍惜”
白嘉钰回以更冷的一声冷笑。
“呵呵,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如果不是得知陆眠就快回国了,你会想到公开吗?”
“换个说法,你敢说,你公开恋情的目的,不是想利用我打击陆眠,狠狠挫伤他吗?”
这本是薛景言最为阴暗,不能示人的卑劣心理。
如今却被白嘉钰堂而皇之,仿佛早已看穿一般狠狠撕开,暴露在彼此之间。
如同深水炸弹,一下子炸得薛景言愣在当场。
耳鸣不断,喉咙失声,彻底没了辩解的勇气。
白嘉钰轻嗤:“所以啊,别光说我恶心,你就不恶心吗?”
“不是因为听说了陆眠和我的关系,三年前,你会主动追求我吗?”
“我和你在一起目的不纯,但失忆后那三年,我对你,真是掏心掏肺,问心无愧。”
“至于你是怎么对我的,你的兄弟是怎么对我的,我不评价。只能说,现在的我对你是什么态度,完全取决于那三年你自己种下的因。”
“因果循环,如果你当初稍微珍惜过我一点,我们或许也不会闹得这么难看。”
最后一句,猝不及防撞入薛景言心坎。
重重击在他最软的软肋之上。
看着面前这张冷漠无情的脸,薛景言突然无比鲜明地意识到。
曾经那个望向自己时,眼里的爱意不加遮掩,仿若缀了漫天星辰的白嘉钰,真的不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他感到无法言喻的难过和后悔。
难过到撕心裂肺,后悔到无以复加。
下一秒,鼻尖耸动,竟然一下子涌出泪来。
“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
“原谅我,原谅我你怎么才能原谅我?”
“你想我怎么做?和赵寒彻底绝交?”
“好,只要你答应回来,绝交就绝交以后,我再也不跟他们出去玩,和圈子里所有人都断了!行了吗?”
白嘉钰看着眼前这个,从未有过的,哭到泣不成声的薛景言。
双唇微抿。
许久,淡漠出声。
“还是算了吧。”
“远东集团继承人,和他打好关系,能换来多少助力?你和陆眠争家产,少不了赵寒的支持吧?”
薛景言一下子抬起头来。
“你干嘛突然提这个?”
“不干嘛,陈述事实而已。”白嘉钰深吸一口气,视线移开。
“赵寒是你发小,背后又有远东集团的势力,我区区一个白嘉钰,真的不敢和他比重要性。”
话及此,长卷的睫毛低垂,掩去半明半晦的眸色,说不出的暗示意味。
“你们两个,注定会捆绑在一起,所以未来的某一天,说不定我们不仅不再是情侣,还会站在对立面。”
平静无澜的言语下,仿佛蕴藏着汹涌波涛。
薛景言立马警觉起来:“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白嘉钰却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几步上前,从他手中抽出日记本。
“东西我拿走了,再见。”
语毕,不给对方任何挽留的机会。
转身,利落离开。
正式踏出大门,发动汽车,将那栋别墅远远甩在身后。
把着方向盘,眼波流转,伪装褪去,变作玩味的轻嘲。
什么替身不替身的,他又不是演偶像剧,哪儿来这种恋爱脑的心思。
也难为薛景言真的相信。
当初选择了陆眠以后,白嘉钰就不再接触薛景言了。
但奇怪的地方在于,他不主动接触,却发现,和陆眠越走越近后,自然而然地,竟开始多次偶遇薛景言。
就拿日记本里记载的东西来说。
陆眠告诉白嘉钰,喜欢吃二楼食堂的文火牛肉,于是为了能多见几次陆眠,白嘉钰一个星期至少买四次文火牛肉。
也的确偶遇过陆眠,但更多时候,遇到的竟然是薛景言。
把两人各自偶遇的次数一对比,白嘉钰惊奇地发现,薛景言比起陆眠,那才叫真的爱吃。
有事没事就来买一份。
所以是怎么回事?
因为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所以吃东西的口味也差不多?
白嘉钰觉得,只能用巧合来解释。
当然,这样的巧合不止一次。
如今他记忆全部恢复了,再来看看这本日记里的内容,竟然依旧可以套用在陆眠和薛景言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