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老嬷嬷也做好了糕点端了过来,我们坐在院里的小石桌旁边吃边聊,永定的腮帮子已经被吃食塞的鼓鼓,却仍还滔滔不绝的讲着她近来的境况。
她与我讲的皆是小女孩儿家趣事儿,一会儿说是身边的宫娥与哪位公公侍卫走的近了些,一会儿又说是墨妃娘娘又得了些好料子,为她裁剪了新的衣裳。
我只温柔的看着她笑,在这东昭王宫她分明是有兄弟姐妹,可她既愿意与我作乐,那便是我的福分。我如是思量,眼眸也不自觉的落在她鬓边的海棠花上。
从前还在北漠王宫时,便常见宫娥们袖口缝着海棠花,那时不解以为只是现下流行的式样。后来老嬷嬷告诉我,海棠花语游子思乡的离愁别绪。
可老嬷嬷没告诉我,海棠还语苦恋,那岁年幼啊,就算是老嬷嬷跟我讲了我又能明白些什么呢?那时的我也不过是想好好呵护、珍爱着这个永远笑魇如花的妹妹,无关身份。
我瞧着她鬓边海棠一时出了神,她却以为是她将糕点吃的太快太多,没给我留惹我恼了。便举着最后一块就要塞进自己嘴里的红豆酥递到我的跟前。
我佯装生气,板了板脸压着声音说:“你竟还记得我没吃饭?我以为你见我就差骨瘦如柴,想卸了胳膊塞去锅炉里,再为你制些糕点呢。”
她看着我半天不说话,眼眶里的眼泪已经蓄势待发了,那一刻我突然就慌了,急忙把她手中的红豆酥再塞进她的嘴里,以为这样她就不会难过了。
可她偏偏就哭出了声,尽管如此却也不忘咀嚼着嘴里的红豆酥,我看着眼前这光景又好气又好笑,明明被欺负的一口吃食未填进肚子里的人是我,怎得是她哇哇大哭。
顿时我便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直道:“都是我的错,不该乱说话让你不开心。”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对我讲:“永定不是坏小孩儿,永定不想卸下别人胳膊,也不想打断别人的腿,永定只是想玩儿玩儿捉迷藏,永定根本不知道母妃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我突然就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却也并未多问,只是握住永定的手给她力量且对她说:“永定是东昭最善良的小公主,是不会做坏事的,无论如何我都会相信你,陪着你。”
这时她才缓缓止住了眼泪,她探视了四周之后悄悄对我讲:“前些日子我与宫娥们玩儿捉迷藏,有几个小宫娥躲进了藏酒的地窖里,被七言姑姑发现秉明了母妃后,便被卸掉了四肢。”
永定太过单纯她只觉得是自己贪玩儿惹了墨妃娘娘恼怒,可我却觉得那地窖似有不妥。
但孩童时的话只能当做玩笑略过且毫无能耐又渺小的我不会去做对自己百害无一利的事情。
听闻寒盛此言我猛然大惊:“地窖?你说的地窖是不是墨妃娘娘后花园大槐树边的那个。”
寒盛也坐起来讶异的看着我然后他问我:“你知道?”
我冷笑甚至略带咬牙切齿着回答:“知道,又何止是知道,我云星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地方。”
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窖后来关了我整整半年,硬生生把云星塑造成了假的永定。不仅如此,那地窖里藏了东昭深宫里数不尽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