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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花节

作者有话要说:镇重提示——写给追更新的天使君。1.根据天使君“阿丘”在第九章的建议,和作者本人对文章的感知,故此修改了文章的称谓——将兄妹二人的称谓相互替换,以减轻读者大大们的阅读负担。也就是说,未来的章节,大家看到的重心称谓是“明尤”,所用的代词,也是他。(反正文案已经说了身体不会换回来,碎碎念)2.文名《吾妹成兄》暂时替换成《我妹不可能是我哥》嗯,就酱,祝看文愉快~好吧,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给你们剧透一下,对,没错,小花就是女主~希望剧透的作者不会被烧死······  “你大伯见周旬病好了,以为两家关系就此和缓,从京都派人来告诉你父亲,说准备打点吏部的关系······”     秦氏说着流下泪来,“那时我才生下你,你哥哥流落在外,呆在安阳县他是没指望的,可是他不愿入京······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他定是心存怨怼的。”    明尤呆呆地替母亲擦眼泪,心下有些紧张。    “这事憋在他心里快二十年了。周旬不算他的仇人,可他一直记挂着。你们别怪他,尤其是你······”    秦氏说着,拉住明尤的手,“我儿年幼流落在外,误了最好的学习时光。你父亲对你精心教养,便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应试及第,代他堂堂正正回到京都去······    堂堂正正站在明家子弟与忠义公府的人面前。    但是周旬死了,这台戏还未开唱就少了一位重要观众。    明致远内心百感交集,多年的踌躇抑郁像找到了一个缺口,就此决堤。    明尤想起父亲教训“哥哥”的话——你学成这个样子,是想做个膏粱子弟吗?    父亲对哥哥寄予厚望。    可是,这具能够参加科举的身子,已换了内芯儿!    以他现在的样子,是担不起这沉重的责任的。    他咽了咽口水,心里“咚”“咚”地响,不停打鼓,慌了乱了怕了。    平日虽然顽皮,但他知道是非轻重,头前玩闹的性子收起,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办,怎么办?    换回来,换回来!    ······    欢颜见公子脸色不好,不敢搅扰,小花看见哥哥回来了,仰着脸儿便要奔到他身边,被欢颜抱出了房。    房门关上,小花儿趴在窗户上瞧不见人,泄气地坐在台阶上,盯着地上来往的蚂蚁。    欢颜正想问她可要吃东西,身后一人道:“公子可在?”    是明沅的丫头琼兰。    欢颜:“正与小姐说话,不许咱们进去。”见她手里端着一盆水仙,道,“怎么?”    琼兰将水仙花放下,“明日是水仙节,去岁小姐养的这盆水仙太瘦了,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求公子······”     欢颜看小姐这盆花,岂止是瘦,简直可怜,整株水仙只开了两朵,剩下的全是嫩绿茎叶。    安阳县一年一度的水仙节,家家搬一盆水仙,争夺花王之位。按老人们的说法,水仙养得灵性的人家,姑娘也不会差。尤其是每年夺得花王之位的女子,门槛都被媒婆们踏烂。    明沅还未到待嫁年纪,只是见旁的姑娘都养着,便去撬了哥哥门前的水仙花,没成想······    这盆水仙怪得很,旁的水仙都开了,它装蒜,不开。别人家的水仙开得最盛时候,它结苞,瘦瘦的两朵,见不得人。    “小姐上云华寺前,叮嘱我好生将养它,前两日公子和小姐病了,顾不上它。明日就是水仙节,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求公子。”    欢颜心道:公子又不是花仙子,况且明日就是水仙节,哪能说开就开?    两个丫头说话,一时没注意到石阶上的小花。她爬到琼兰身边,快手一捞,掀了琼兰的裙子,逮住一个绿色物什。    琼兰被吓了一跳,退后两步,见那孩子手中捧着一只乌龟。    乌龟原本养在水仙花盆里,琼兰搬花盆时,将它放在桌上,哪里知道这只乌龟这般厉害,叼住她的衣裙便跟来了。    “小丫头······”琼兰原想阻拦,欢颜制止了她,“给她玩吧,小姑娘挺懂事的。”    “昨夜小姑娘想与公子住在一起,公子说,男女有别,哄了两句,她便噤声。整夜与我睡在一起,不曾哭闹,挺乖。”    小花儿将乌龟放在地上,坐在它身旁。她安安静静的,乌龟都感受不到任何威胁,以为四下无人,伸出四肢尾巴企图爬走。    她笑,揪住乌龟尾巴将它往后拽。    乌龟迅速缩回壳里。小花儿托着腮,等乌龟再伸出手脚,拽它尾巴。    如此循环,乐此不疲。    ······    兄妹二人盘腿坐在炕上,一高一矮,大眼瞪小眼。    该怎么换啊······    明尤犯愁,眉头拧到一块儿,神色瞧着怪异极了。    明沅心疼,不再管高矮这种小问题,挨坐他近些,小胳膊抱住他的头,轻拍肩膀作安慰。    “别怕·····”     霸着十五岁少年的身子,心智却才十一岁,蓦地整个家的压力都放到他一个人头上,更多的是害怕。    明尤鼻头酸涩,眼泪水儿拥挤,险些没崩驻·····    ······    明沅出了房门,两个丫头一个孩子眼巴巴看着她。    她看了一眼琼兰手中的水仙,知道琼兰为何事而来。    现在兄妹二人心里装着“换魂”大事,对于水仙花开开不开这样的小事,并不大在意,便招琼兰回房。    小花儿见她们走了,忙将乌龟收在袖里,趁欢颜不注意,小身子从门缝里钻进去。    明尤还在想方才的对话——寻医问药,求神拜佛,最不济还有水仙姑姑,他们还是有可能换回来的。他心气儿好不容易顺当了些,眼神儿瞟到书架,想到如果换不回来,就必须将整屋的书吃下肚去,便又心里犯怵。    珠帘后一阵响动,却无人现身,他一枚飞刀打出去,钉在木柱上。    柱子后面探出一个脑袋,头发油亮,鼻子小巧,弯眉大眼,小姑娘旁的什么都好,但肤色偏黄,与脸上别的配件儿格格不入,不算好看一类。    她看着明尤,对方才打出的飞刀一点儿也不害怕。    两只小手握住刀柄,咬着牙,使劲儿将刀抽了出来,而后两手捧着刀走到明尤跟前,还给他。    明尤收了灵玫刀,看着小姑娘,“小花儿,你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女孩儿不说话。    她哭笑的时候会发出声音,着急的时候张嘴“啊啊”叫两声儿,旁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就望着他,一个劲儿地笑。    都不知她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了······”明尤靠在靠背上,一只手臂放在头下,两腿屈曲,右腿叠在左腿上,幽幽道,“我到底是明尤,还是明沅······”    “唉!”小花儿跳坐到炕上,挨坐他身旁,代他叹了一口气。    明尤一时失笑,道:“我还没叹气,你倒先叹起气了。”    无论他做明尤,还是明沅,都有这点好,不愿身边的人难过。年幼时哥哥走失,秦氏常常以泪洗面,被年幼的明沅瞧见,舞刀翻跟斗逗她开心。长大之后,不愿父亲因为他考不了功名而难过,拼命想做些什么。    此刻亦然。    见小姑娘板着脸做正经,他笑嘻嘻地伸出手。    手指戳上去······    脸儿肉软,触感不错,一戳一个窝儿。    小花儿往后躲了躲,随后干脆跳下地,站得离哥哥远些,又不愿走,瞪着眼睛望着他,纠结得很。    她背后是高大的书架,厚重而古朴,明尤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小花儿,你去给哥哥选一本书。”    选到哪本他背哪本。    ······    苍连山下的水仙,开在冬末初春,视山上山下气候差异,花期约七日至一月不等,开得最盛时,安阳县举行水仙节,赶上这日休沐,书院放了学假。    清晨,江岸春风拂柳,少女们结伴而走,罗裙翩跹。妇人们坐在石拱桥上,嬉笑间,桥下江流抛水仙花瓣。桥洞里钻出客船,满载水仙花草,渔夫摆渡打歌,引得岸上孩童追赶。    明致远告假中拟了奏状,将周旬驸马死在安阳县一事上报朝廷,一个人站在书房里整夜奋笔疾书,旭日东升时整个人都苍老了三分。    秦氏替他整了衣冠,夫妇相携出园。但见兄妹俩走在前面,他咳嗽了一声。    他们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调整过来,对视一眼,拜了老父,乖乖跟到他身后。    至于那日之事,谁也不敢问。    秦氏与明沅坐上马车。明沅自小骑马,马技比表兄们还好,拍了拍马肚子翻身上马,动作利落而潇洒。    他们要去水仙节的族会。明致远是县官,秦氏是秦正之女,不能不到。    琼兰将花盆放回府,掸掸身上的泥土,目送老爷夫人出门。    她看着小花儿绊头带子上的两朵水仙,叹息:这下可好,原本还有两朵水仙,这下被公子折了戴在小姑娘头上,一朵也没了。    只能安慰自己:幸好小姐未到适嫁年纪,不然两朵水仙遭媒婆们看见,不定怎们戳小姐脊梁骨。    ······    今年的会议便在杨柳客栈举行。那原是晋江江岸边一座石舫,因靠岸雕琢三棵石杨柳,故名杨柳客栈。    明尤下马后,身旁父亲喝了他一句,“都不知去扶一扶你母亲妹妹。”    他领略这些做儿子的礼节,忙上前扶母亲、明沅下马。    明致远见女儿不似往年,转眼疯跑得无影无踪,亭亭玉立,举手投足都有股子大家闺秀的风范,不禁颔首。    一家人入了石舫,明致远与列位族老、大族长等人同席,秦氏带着儿女向秦家叔伯,各家老爷夫人见礼,而后随几名要好的妇人说话去。    男女分座,兄妹二人各自落座。    明沅刚坐下,便有个少年风风火火走到跟前。“明沅,听说那日你受了伤,我见你几日不曾上学,身子可有大碍?”    明沅不动声色,“无碍。”    少年却紧张道:“骗人,你平日说话哪里是这样的?来了也不找我们,我方才远远看到你们进来,都不敢认你!到底伤了哪里,病重不重,让我瞧瞧。身子不舒服就不要出门嘛!”    絮絮叨叨,孰不知他真正问候的人,坐在另一边。    明尤远远眺望,认出那人是张员外的儿子。他们曾是一同爬过墙,钻过狗洞的交情,算是小友。他料想哥哥聪明,定不会露出破绽,便移开了目光。    这一转头,就看见两名少女。两女身形窈窕,穿着浅绛锦绣襦裙,配罗衫,长袖褙子,鹅蛋脸微晕,樱桃口点绛,两张俏脸几乎一模一样,走到他跟前齐唤:“明尤表哥······”    这是秦家的两位姑娘,秦舒,秦姿。    明尤硬着头皮叫了声:“表妹。”从前他常与秦霞混一道,与两位表姐并不亲厚。    可是······两位表姐好似挺喜欢与“明尤”说话。    “丁姑娘在二楼上组了一个诗会,明尤表哥一向擅诗词,与咱们一道去,讨个好彩头。”    明尤:······    她们想讨的彩头,定是诗魁无疑。这东西平日他随口胡诌两句还成,哪里擅长?    他摆手道:“你们姑娘家的诗会,我不好唐突加入。二位表妹自去吧······”    刚想随口加一句“玩得开心”,他的膀子就被人架住。    身子被人拽起,肌肉顶在他背后,猿臂靠在他肩膀之上,一个浑厚的男声在他耳边道:    “老弟,楼上有个诗会,给表哥点儿面子,帮我攒几首诗挣个脸子,表哥我喜欢的姑娘看着呢。”    原是秦家表哥,秦岩。    他口中“喜欢的姑娘”,正是洪捕头的女儿洪思琪。秦岩为了她,还与亲弟弟秦坚打过一架。饶是那么多人喜欢她,她非要来缠着“明尤”······    祸害表哥不能忍,祸害亲哥更不能忍!    可眼下有丁姑娘的诗会,与明尤设想的情节出入太大,心知自己上楼必定露馅,哪里敢去。    然······    秦家儿女们俱是身有怪力之辈,秦岩是个身高八尺汉子,怀里搂着表弟,拎小鸡儿一样,一点儿不费劲儿便要上楼。    明尤:······    他想把英明神武的哥哥换回来,现在就换······    或者······    他眼前一亮,有了主意:干脆让哥哥去参加诗会!反正都是帮秦岩挣脸,不必他们出面。    先应付了表哥,再寻机会找洪思琪!    定了主意,赶紧叫住表哥,转头寻找明沅的身影。    方才坐在那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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