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婷婷对于张舍的冷淡已是见怪不怪,方才咄咄逼人的架势烟消云散,而是提着的裙摆,碎步靠近张舍。
“谁让她们来的?”她眼中泪花闪闪,楚楚可怜。
“又是谁让你来的?”张舍皱眉,瞥了她一眼又看向大门边上的那两人。
李婷婷终于绷不住,哭得是梨花带雨。张舍径直走过她,往池暮方向而去。
“你们太欺负人了!”李婷婷最后是被张凤扛走的,嘴里重重复复地说道着,直至人影消失,才恢复了安静。
张舍把她们带到了前院,前院就是慈生药铺。
沈慈站在一个长型方桌前,上面摆满了草药,他一样一样拿起凑近闻,然后又放回原处,左手边是个小木盒,里面盛有他挑出来的药。
听到脚步声,抬头,清瘦的脸上带着微笑,和煦如风。
“来了?请坐吧。”他道。
木椅上放了坐垫,桌上是冒着热气的生姜茶,廖梅青坐下,捞起手腕朝他伸过去。
他的指尖温暖,把脉的时候一言不发,廖梅青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地盯着他看,池暮在一旁不好意思地朝张舍笑了笑,才发现他的目光早已在自己身上,于是默默移开,嘴上的笑意早已不知不觉间荡开。
“寒疾复发,以后切不能喝凉水,忌生冷吃食。”沈慈把刚才的小木盒递给她,“我按照之前的药方重新调整了下,七日后再来看看是否有起色。”
廖梅青接过木盒,问的却是:“你怎么瘦了?”
“多年不见,自然有些许变化。”沈慈一直温和地笑。
“我是说你比前些日子瘦了许多!”廖梅青立即道。
沈慈微愣,似是想到什么,随即从衣兜取出一支木簪递给她,“物归原主。”
“你怎知是我?”廖梅青傻问。
“原先只是猜的,方才确定了。”沈慈的手伸在半空中,廖梅青接过木簪,讷讷道:“你又怎猜到是我?”
“你的心思还是和从前一般直接明了。”沈慈摸了摸木簪上的刻字,而后松开。
廖梅青即便已收敛自己的情绪,开口还是哽咽了。
“那年我们约好的一起远走高飞,你为何没有出现?”
沈慈默然,手中微微颤抖,脸上平和如初。此时张舍拍了拍池暮,池暮会意后便随他一起出了药房。
后院闲庭,张舍沏了茶,倒了一小盏茶推到池暮面前。她还在想着刚才的画面,不由好奇,问了与廖梅青同样的问题。
“廖梅青刚入石府的第一年,他们曾约一起逃走,为何沈慈没有出现?”
“我认识沈慈的时候,他双眼已经被石之信毒瞎了。也许因为此缘故沈慈没有如约出现,当时整个沈宅的人都中毒丧命,只有他活了下来,但眼睛从此看不见了。”
池暮骇然:“石之信如此歹毒!”
张舍回忆道:“我第一次见沈慈是在君合关,当时我奉命驻守边关,看到他衣衫褴褛以为是这一带的难民,在一次激战中我军伤亡惨重,不得不向当地招纳懂医术的百姓,后来他来应招,发现他对医术颇有研究,所用的药材都很普通,但药效出奇,于是将他留在军中。久而久之,便知道了他的经历。”
“所以,他也是最近才回的王都?”
“他早我两年回来,在原来的沈宅重新开了慈生药铺。因担心他被石之信盯上,便安排了张凤在他身边保护。”张舍喝了一口茶,温度适宜,把池暮的那杯往前推了推。
池暮端起也喝了一口,润淌与喉间,茶香清淡而持久。隔了一会儿,池暮故作不经意地问,“那李婷婷……”
“她是我远房表妹,性子顽劣,常偷跑到君合关来闯祸,也是那时候在军中认识了沈慈,之后她便不愿回王都了,直到前两年与沈慈一同回来。”
“那他们……”池暮一心想着要帮廖梅青打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