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姑娘穿得如此素净,身板瞧着也瘦弱了些……”
“未能衣着体面恭迎大夫人,恕小女失礼了。”
池暮不敢懈怠,直到姚琼芝伸手抬了抬她的手肘,她才敢慢慢直身。
可姚琼芝看到她的脸,刚缓和的脸色又变得紧绷起来,单看她的穿着,很普通。可是配上这脸蛋……
姚琼芝只想到四个字:红颜祸水。若不是命师说此女的生辰八字极好,有否极泰来之势,她断不会让她进门。
“我交代的经文抄得如何了?”她抬眼看了桌案上的笔墨,“还没抄完吧?”
池暮有些紧张,抬头正好对上姚琼芝的眼,刚想开口,就被她打断。
“没抄完就暂且放下吧,眼下最紧要的还是今晚的事。”
姚琼芝招招手就进来了五六个下人,全是女的。
“我知道你还未过门,按理说不该圆房。可老爷的病一直没有好转,再拖下去情况不妙。”
池暮一直埋头,看来今晚没什么好事。
“命师说今晚朔月,大凶,你得去老爷身边挡着,逢凶化吉不说,至少能起些用处不是?”
没想到大夫人把话说得如此直白,池暮也只要硬着头皮笑了笑。
“大夫人说得极是。”
直到大夫人离开,池暮才敢抬头,身后的小尤早已瑟瑟发抖。刚才进来的六个侍从留了下来,手里端着木盒还有些衣物,池暮与小尤面面相觑。
朔月?大凶?细细想来,可不就是用她的命数来给石府老爷挡灾?看来有个上等命格也未必是件好事。
“姑娘,请随我等沐浴更衣吧。”其中一个侍女道。
池暮懦懦点头,小尤想跟上去却被侍女拦住了。
“命师有交代,为确保今晚行事顺利,姑娘需沐浴更衣,午时过后滴水不进。在此期间,不想相关的人都要回避。”
此时已过午时,池暮可怜巴巴的回头看小尤,小尤被拦在门外,同样也是神色凄凄。
滴水不进?可她午饭还没吃啊……
沐浴的地方是偏院的一个小房间,里面除了沐浴的器具,就是一张竹藤躺椅,四面的窗紧闭,热腾腾的雾气缭绕整间房,房中还混着一种淡淡的香味,似是浴池中的花瓣散发而出。
“姑娘请更衣入池吧?”
更衣?沐浴还要穿衣服?
池暮依言换上了准备好的红色长袍,腰间的锦带饶了两圈才不至于太长,估计今晚过后,两圈锦带都勒不住了。
水比想象中的热,刚进去一下就满脸通红,混合着花瓣香,竟睡了过去。
微光从窗缝照进,池暮睁眼,恍然察觉已是晚上。
待她醒来,已是躺在竹椅之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件,还是红色的。泡水后的肤色更显白皙,只是脸色有些惨白,长发披散,配着一身红色,还真有几分女鬼的模样。
起身,许是睡的时间长了,全身力气还没上来,一个没扶稳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侍女听到动静跑进来,看到她只是摔了,正要掩门出去,转身时看到微开的窗户,有些不悦。
“还请姑娘规矩些,命师交待的事情需严格遵从。”侍女快速把窗关上便出去了。
池暮坐在地上还没回过神。定定地看着窗户,刚才侍女是在指责自己开窗?可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开窗?
不过好在有些许清新的空气进来,让她也慢慢清醒了。
不知是什么时辰,侍女进来给她又梳洗了一番,之后便领着她去给病榻之上的老爷挡灾。
夜色漆漆,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人,周围的寂静有种莫名的不寒而栗,池暮紧步跟随在侍女身后,直至穿过大堂,才见到灯火通明。大夫人与身后一群人站在屋前,看到她来便招了招手。
侍女催促,池暮的脚步快得有些踉跄。停在大夫人跟前,默默等候发落。
“姑娘需要记住,纳你入石府是为了老爷身体康健,若能如愿,那你便是命格极好的女子,日后定许你安稳生活。”大夫人面露笑意,但语气间寒意尽显。
“若……未能如愿,那便是池家有失诚信,用个寻常女子来唬弄石府。”
池暮立在一旁,点了点头。但其实没怎么听进去,她已经饿得头昏眼花,满心思都是找吃的。
“时辰快到了,大夫人我们还是抓紧些吧。”
说话的人是命师,披着黑色外袍,低垂着脸看不清面容,声音沉沉却不显沧桑。
大夫人连忙说是,便吩咐身边下人在屋外守候,随后看了看池暮,总算说了句还算和气的话。
“今晚,有劳姑娘了。”
池暮应声说是。
“今夜大凶,为避免邪气冲撞,还请大夫人留步,我与这姑娘进屋便可,待卯时我自会向您告知石大人病情。”命师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许是因为命师的那句“邪气冲撞”,大夫人离开时步履匆匆。
“姑娘,随我进去吧。”
命师抬头,池暮借着亮光向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