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会是谁?”妇人好奇到,透过门缝去看,却不料竟是白天的韩祺儿。
韩祺儿显然是冻的不行了,整个脸煞白煞白的,就像棺材里倒出来似的,早已没了白天的样子。
棕色的貂皮大衣有好几处的毛塌瘪下去,好像是摔倒造成的。
“祺姐姐,你怎么。。。”妇女也顾不得许多,赶忙把她带进屋里,用了热水给她取暖。
“思雨,我。。。”没想到看韩祺儿平时挺泼辣的一副相貌,竟也像小女人般哭起来。
“思雨,大雪封了去县城里的路,我只好又折回来找你,叨扰你了。”
“祺姐姐,不碍事,你暂且在这里安心住下,待大雪融了后再走。只是你家里人,不知道会不会来寻你?”
只见韩祺儿冷笑一声,说道:“此时此刻,也不瞒思雨你了。其实我做了那刘员外的小妾后,日子并不好过。大房日日冷言冷语,其他的妾室也不好相与。开头两年,仗着那老头子的宠爱,倒还过得舒坦。现在他有新的相好了,哪里管的上我。连屋里的丫头都敢给我使脸色。所以,我想趁着年轻,多赚点积蓄,以后回老家过下半辈子。”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春花秋月总是抵不过岁月无情。
郑思雨见韩祺儿冷的只打哆嗦,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气,不免也开始有些心疼。虽然后来很少来往,但韩祺儿心性不坏,只是被这残酷的社会影响罢了。
刚开始的时候,谁还不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呢?
郑思雨去内屋泡了点热水让她驱驱寒,又想着白开水寡淡无味,索性放了些许红糖充充甜味。
“祺姐姐,快喝点热水吧,瞧把你冻的。”
“谢谢思雨妹妹。好甜,思雨你可真心细,还给我加了糖。以前你就是这样,做事都仔细着。怪不得后来去的了好去处。太上皇虽说常年幽居,可也不至三十。世人皆言他是天神一般的美男子,多少丫鬟疯了似的要去伺候他。他为人清风霁月,不理世俗,更不会苛责奴才。不像我,我的主子不受宠,还常年把气撒在我们身上。左右前后都是看人脸色,同期进宫的好几个宫女都穿戴有度,只有我一个最是落魄。”
“祺姐姐,你也别这么说。虽说有几个日子过得是比我们好了点,但是他们私自偷盗主子的首饰衣物去变卖,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啊。”
“咳,思雨你就是太胆小了。主子们锦衣玉食,每年各房各司送来的衣服首饰不知道多少。就说那丽翠宫的首饰,据说晚上的夜明珠都能把整个宫殿照的通透。主子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东西,拿个一两件小物拾哪发现得了。更何况这种东西一到黑市上,那可是价值千金呢。哎,只可惜我主子穷的很,少了什么可给你瞧的仔细呢。”
郑思雨一声叹息,韩祺儿就是太在意这些了,以至于还存在这样的想法。
不过也难怪,世事万物,皆不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又有哪个能做到超脱万物、逍遥自在呢?
且不说别人,看看自己。自己生活清贫也就算了,还难为馨儿和自己一起受苦,这难道就是自己追求的生活吗?
当年没有钱财,还好有那副画才换来馨儿的命。气节、志向能换药吗?能换钱吗?能救馨儿的命吗?
不能。
它只是满足基本生活的情况下才有资格追求的东西,和快要饿死的人谈气节,那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世事无常,底层的普通百姓不过就是为了简单的活着吧。
能活着,就很好。
“思雨,思雨,想什么呢?怎么叫你没反应。”韩祺儿摇了摇妇人的手。
“噢,没什么。只是想到些过去的事情罢了。快入夜了,喝完早点休息吧。”
“思雨,你老实跟姐说,那时候你的主子就没赏给你些什么稀罕物儿。年年进贡的礼单里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宝物,太上皇常年幽居香寒殿,对这些肯定是视若无睹的。这些年虽说进进出出伺候的丫鬟很多,你这么伶俐,肯定有得了什么奖赏吧,让我们这些姐妹羡慕的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