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宝莲连着三天没来公司上班据说是跟着香港人坐渡船去了维多利亚海港购物,杨妮儿从来没听过这些新鲜词儿,时常被郑红萍忽悠的团团转。
那天酒醉后的事情她忘了个一干二净,只记得在一家酒店的床上醒来她完全不记得是谁送自己过来,怎么躺上床又怎么入睡的。
杨妮儿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衣服衣衫完整身体也没有不适,她在房间的卫生间里略略梳洗,便在楼下叫了出租车,去班车停靠的地点搭乘班车赶往公司。
陈拓竟然破天荒也早早到了公司,郑红萍一向怕陈拓如同老鼠见了猫,杨宝莲不在倒水泡茶的杂事儿自然落在了杨妮儿头上。
说来好笑,杨妮儿长这么大从没泡过茶,她将热水倒入茶杯又扔了几片茶叶进去。
杨妮儿端着茶杯,蹑手蹑脚走进陈拓的办公室。
陈拓戴了一副眼镜正在看当天的报纸,“西宁早报”,西宁市组织商会,陈高鹏也有出席,头版头条是几十年来为西宁市经济做出过重大贡献的各界政商代表,陈高鹏稳坐第一排中间位置,左手边坐着赖长远身后站着王思海和陈建民。
陈拓看着报纸,微微入神,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眼镜片后面闪烁,空气凝固的瞬间,杨妮儿推门而入。
“陈总,宝莲姐还没到公司,我给您泡了茶水。”
从始至终,杨妮儿都不曾抬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匆匆说完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十七个字,便弯着身往后退,几步退到门口,转身就想离开。
手还没摸到门把手,就听到一声闷呵,“会不会泡茶?”
一整杯茶水被掷在地上,好在是木头地板,虽然陈旧,陶瓷茶杯却磕不碎,只是里头的滚水溅出来,连着未冲泡开的茶叶,一同落在杨妮儿光裸的小腿肚上,烫出一片红印。
杨妮儿吃惊回头,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陈拓却已经平缓了情绪,他转动椅背,将自己面朝办公桌后面的窗户,那窗户年代久远,原本金属色的窗框泛着铁锈,怎么看都不像是陈家二少爷该有的配备。
杨宝莲三天之后从香港回来,整个人神采飞扬,下班拖着杨妮儿一块儿坐车回去,中途到了技校附近,杨妮儿想要下车回宿舍,被杨宝莲阻拦。
“去我那儿坐一会儿,陪我说说话。”
正巧杨妮儿无事,回技校也不过是坐在宿舍床上发呆,她欣然同意,随着杨宝莲一起回了她住的地方。
杨宝莲住在市中心的“世茂小区”,离周习凤的“桂阁小区”很近,都是五层楼高的小洋房,小区外的街道不宽,零星错乱着几家商铺。
杨宝莲住在小区最里面一栋的三楼,楼下的苍天柏树枝叶茂盛,几乎伸到杨宝莲住得阳台上方。
杨宝莲领着杨妮儿开门进去,她甩着头发按亮电灯,将两只高跟鞋踢得飞起,还是杨妮儿之前来住时候的模样,两个房间,一个客厅。
两个人都没吃晚饭,杨妮儿去厨房转了一圈,根本不像是人住得地方,灶台干干净净,一点油星儿都找不到,冰箱更是空空如也,只有几只长着白毛的鸡蛋,孤零零地躺在冰箱格子里,散发着臭味。
杨妮儿腹中饥饿,正想不出办法来时,杨宝莲不知从哪里翻出两盒泡面,是台湾省刚刚大量涌进大陆的康师傅方便面。
杨妮儿去厨房寻了把水壶,接了一整壶开水放在煤气炉上烧开,窗外夜色轻浅,远处是浅灰色的天空,隐约还能看见一些杏黄色的晚霞。
杨妮儿背靠在灶台上,她对着杨宝莲,时间久了,慢慢生出一丝亲切感,同她说话也不再露怯。
“那个香港,是不是很香?”
杨宝莲“噗嗤”笑出声,她怕热,脱了身上的连衣裙,只穿了内衣裤走来走去,毫不避讳杨妮儿的存在。
“香港男人,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