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瞥了这位西府的赦老爷一眼,贾蔷并未立刻回答。
而是借着鸳鸯奉茶的时候,仔细打量了这个大丫鬟一眼,眸中不掩欣赏之色,直让鸳鸯狠狠嗔了他一眼,转身离去,他这才端起茶来,轻抿一口,缓声说道:
“赦老爷此言有些过了。虽然我和府上这一支关系出了五服,往常也不曾多有亲近,可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这点事情我总归还是知道的。
否则,也断不会想要和咱们府上的公子、小姐们多加亲近了。”
话锋一转,贾蔷又将贾赦所问之事,慢慢交代出来,道:
“至于在推荐主事之人的事情上,不说我人微言轻,没有自主权,便是真有了权限,难道赦老爷还打算插手政事不成?
若是我没记错,赦老爷当年虽然入了侍卫处的三等侍卫,可在三等侍卫任上并未‘改选’文职,依然走的是武勋路线。
您现在想要插手政事,可是有些僭越了吧?”
“谁说我想要主谋此事了?”
贾赦瞥了贾蔷一眼,眼中明显闪过一抹恼羞成怒之色,只是在老祖宗面前,到底还压着火气,淡漠说道:
“我只是想让二弟担当此事主谋官,也好凭借这次机会,为贾家打造出一个当朝一品大员来。
这几年我贾家的浮浮沉沉我算是看清楚了,这与国同戚的勋贵听着好听,可若手中无权,那说出的话都如同放屁,谁还将你当真了?
可哪想,我们这荣、宁一脉的自己人,到底不如外人关系亲近啊。这么一条加官进爵的上升通道,直接让你给断绝了!”
贾蔷现在终于知道日后荣、宁两府为何会卷进党争了。
有这么不甘心蛰伏的主子,再加上在旁边煽风点火的没落勋贵,这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能将贾家两府顺平安康的传延下去,那才怪了!
只是这次不等贾蔷发声,贾政就已经摇头说道:
“大兄,我是万万应付不来此事的。
你也知道我在工部员外郎的任上,若非邦业兄多多帮衬,怕是难以施展拳脚,早被下面的官员蒙蔽了。所以此事你切不可再提。”
见自家兄弟如此上不得台面,贾赦总算是体会到贾政往常教训宝玉时所说的“烂泥扶不上墙”是如何一种怎样心态了。
当下很是有些着恼,道:
“所以你便想要将此机会拱手让人了?!二弟,若你真当了主事之人,有蔷哥儿帮你,事情难道还会出现纰漏不成?
这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们贾家来说,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难道你想这样凭白放弃?!”
“这……”
贾政见贾赦说的很是郑重,且合理,当下也不禁有些犹豫了。
贾政也知道自家的本事,让他做一个辅官可以,可若让他主事,十有八、九事情会出现纰漏。可身边有人帮衬自是不同。
尤其是这个帮衬他之人,还是提出“以工代赈”这个想法的贾蔷,那自是别样局面了。
只是对于这两兄弟的计较贾蔷并不想理会。
不说贾政是不会被鼎新帝选做主事之人的,便是真做了主事之人,还要他前去出谋划策,那他何必将“以工代赈”的法子十分细致的写出来?
难道那些能臣干吏们没有其他的解决法子吗?难道书中没有其他关于“以工代赈”的记载吗?
不说旁的,单单是北宋年间沈括《梦溪笔谈》一书中《范仲淹以工代赈》这篇文章里就有其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