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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飞鱼台的山民在校场上夜宴。
阿昨、阿今姐妹带着孟稻儿主仆二人,一起坐到女席区。
孟稻儿还是很不习惯,一如白天到飞鱼台山崖之下时,见到那么多的外男,她身心都是抵触的、抗拒的,根本无心饮食。
山民们却刚好相反,大家都喜笑颜开,好像有天大的喜事一般。
不远处的男席区更是,喧哗声、祝酒声不断。
孟稻儿时不时地往男席区看去,偷偷地寻找着哥哥和侄儿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孟姐姐,这春笋很嫩的,你尝尝。”阿今在帮孟稻儿夹菜。
第一次在露天的夜幕之下用餐,且旁边坐着那么多不熟悉的人,不只孟稻儿,连忍冬也有些不知所措,两个人都没吃多少东西。
“我不太饿。” 孟稻儿抱歉地对阿今笑了笑。
“城里的千金,吃不惯我们山里的东西!”阿昨发觉孟稻儿的目光总往男席那边看,语气很不友好。
“今天大娘烤的粽子很好吃。”孟稻儿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方大娘,微微一笑。
“孟姑娘喜欢,待你下山,大娘给你包上几个。”那方大娘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
竹桌上的菜品很多,只是很快就被夜风吹凉了。
孟稻儿虽没怎么动筷,却喝了一碗酸甜可口的杨梅汤。
她正想请阿今再帮忙盛一碗,却发现大家都往自己身后看,一回首,便见到谭临沧正冲着这边走来。尔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将她带走。
不知谁带头一声欢叫,紧跟着,大家便同时起哄。
阿昨盯着离去的两个人,目光充满怨恨。
“姐,你干嘛总是自找苦吃?”阿今的右肩轻轻地撞了下阿昨。
“管好你自己!”阿昨没好气地瞪了妹妹一眼。
谭临沧打着灯笼,带着孟稻儿往回走,并没进碉楼,而是拐到左边的道上,小道蜿蜒上山,夜色越来越浓。
孟稻儿止住脚步,“我们要去哪里?”说不害怕是假,不远处便是黑布隆冬的大山。
“你不必那么防备,我像是坏人么?”谭临沧回头,站在石台上俯视着头扭向别处的孟稻儿,“我之前说过要带你游飞鱼台。”
“这黑漆漆的夜里,不合适。”
“黑夜有黑夜的看头。”谭临沧嘿嘿一笑,“在我原本的计划中,今晚应该是我们的新婚夜。”
“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我就回去了。读过书的人,怎能够如此信口胡说?”
“如今我早已不是读书人,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熟身透心的山匪。”
孟稻儿听出来,谭临沧的语气中有一丝丝惆怅,也有一点点无奈和慨然。
“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么?”
“还真不是。”谭临沧知道她怕,又说,“前面是城墙,有人值守,你不必担心我会乱来。”
“我哪有担心?”孟稻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惧怕一时淡了很多。
“你脸上。”
被对方不留情地揭穿,她忽觉得面上热辣辣的,这一羞,就忘了防备。
大约走了一刻钟,便见到了城墙,她没想到,这飞鱼台的防守如此严密,正面上山有两道城墙,连山后也有城墙围筑,难怪前一任知州久攻不下。
值守的领头见到谭临沧忽然出现,忙带着属下立正行礼。“恭迎大当家。”
他只点点头,带孟稻儿从他们身旁走过去,沿着台阶,上了城墙。
比起山脚,城墙上风更大,夜风中有淡淡的湿气,也有植物的清香。
“山下真黑!”
“看天上。”
孟稻儿依言,抬起头,只见墨黑的夜空中点着万星,颗颗如珍似珠,闪耀异常,璀璨无比,仿佛一大片凄迷华丽的美梦。
“谭大哥,真美!”身心因那些迷人的星光和梦幻的银河变得轻盈,她不由得感叹出声。
“是,你谭大哥是飞鱼台第一美男。”
孟稻儿没反驳,只娇娇地噗嗤而笑,目光仍对着夜空,自从祝鹤回离开帘州城之后,她很少再如此放松过。
“原来,你书信里写的是真的。”
“书信所写,不过飞鱼台一二。”
“谭大哥,那书信你真的送下山了么?”
“不准说与此刻无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