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命令入耳,衙役们几乎没有丝毫迟疑,纷纷举起长矛,面色不善瞪着蒙崇德一行人。
匈奴攻破上谷郡后,每日烧杀抢掠,不知有多少秦人被残忍杀害。无数尸体被麻绳挂在城墙之外,看得人触目惊心,却又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衙役足有三百众。反观匈奴,却只有寥寥十几个。不将之杀死,还留着下崽吗?
“杀了他们,把他们的脑袋割下来,当夜壶!”
“不能便宜了这些畜生王八蛋…用炮烙,烧死他们!”
“按我说,直接剁成肉泥,喂狗!头留下,外面裹一层皮,拿来蹴鞠!”衙役们一个个都恨得牙痒痒,咆哮起来,嗔目欲裂。
“每砍死一个匈奴,除了朝廷赏赐之外,老子自掏腰包,再赏下币三百!兄弟们,杀!”县尉额头之上,青筋暴起。他紧了紧手中佩剑,大喝一声,第一个冲杀过去。
“住手!”
一道厉喝惊响,县尉动作一滞。
顺着声音寻去,只见两个中年男人骑在马背。一个是郡守张显祚,一个则是他娘的柱子。
张显祚眼圈微红,明显是哭的。可此时,他又有些激动。两种情绪夹杂在一起,略显复杂。
“末将参见郡守。”县尉退后老远,对着张显祚躬身一揖,道:“郡守,有十几名匈奴,居然掘了一条地道,混进城中。现已被末将包围,插翅难飞!”
“他们不是匈奴,是蒙家军的将士!”张显祚翻身下马,匆忙小跑向屋内。
“蒙家军的将士?”县尉听得有些愣神,半晌没回过味来。
“崇德…崇德…你无恙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张显祚一眼看见蒙崇德,忙攥住他的手,仰头大笑。旋即,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带着哭腔道:“快,快随我去郡守府。你爹以为你死了,亲自率军攻城。身中二十余箭,眼看就不行了…”
蒙恬身负重伤,不久于人世的事,属于绝对的军事机密,万不能散播出去,引起军心动摇。可此时,他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什么!!??”此话入耳,却如五雷轰顶一般。蒙崇德心头一颤,竟是呆住了。
“哎呀崇德,你快去郡守府看你爹最后一面吧!”张显祚大急,压着蒙崇德的肩膀,摇了两摇。
“妈了个巴子…”蒙崇德眼角抖了抖,手掌紧握成拳。指甲刺破手掌,鲜血滴落。他大踏步冲向门外,翻身上马。双腿狠狠一夹马腹,冲郡守府方向去了。
“刚才那人…是蒙崇德?他不是死了吗?”
“莫不是从匈奴那里逃回来了?”
“我的天…被匈奴掳走,居然没死…”
蒙恬为了给蒙崇德报仇,发动三十一万蒙家军围攻上谷郡。此事,人尽皆知。因此,蒙崇德的大名,也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继而,衙役们又窃窃私语起来。话题紧紧围绕着蒙恬父子。
张显祚则幽幽一叹,不经意间,望向地上两具倒在血泊中的冰冷尸体。
那好像是他的弟弟,渔阳郡城的县令,张显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