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叱咤,也惊动了稍远处的胡乂、桓阿一行人。也是胡乂为人机警,他看众山民颇为惊慌,立即持矛巡视,呵斥不安喧哗者。但林中又接续隐隐传来几阵人声,他心思不定,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只好低喝道:“都静下来!听声音,他们离我们这里应是有些远的,你们都不要妄动!”
桓阿对胡乂低语道:“我去山上寻孟公。”
胡乂稍加思忖,摇摇头:“山上这么大,你去哪里寻孟公?若一时半会寻不得,反要耽误大家的行程。”
“可是……”桓阿颇有些不可思议。
胡乂用那种不似少年人的口吻断然道:“无妨的,桓老父只与我在此安心等候孟公便是。”
孟晓波看到胡乂指挥,颇为欣慰。他倒不是很着急自己这伙人暴露行迹,居高临下稍微比划一下,也知道双方隔着颇远。
“咦……怎么又来了一拨人?”孟晓波转过来重新观察,又屏住了一口气,“好家伙,刚才不仔细看,林子中真是卧虎藏龙啊……”
……
邹虎原本以为自己射杀的是一条大虫,哪知竟然射死了人,死者还是由拳新近崛起的豪强钱氏的二郎钱金。家将钱同与同伴们追过来,看到钱金的尸首,骇得双手发汗,当即就把这两个明显是越人模样的男女围在中间。
“这……”邹虎邹娣虽然会说汉话,眼下却是百口莫辩。
钱同怒吼道:“捉拿住这两个山贼!”部曲们一拥而上,立即就将呆立在原处的邹氏兄妹擒拿住。钱家部曲都是忠心耿耿,见主家蒙难,个个愤懑不已,有几个怒不可遏的朝着邹虎、邹娣便是一顿拳脚,邹氏兄妹大声呼喊着,但换得的结果只是更多的暴力。
钱同双目尽赤,某种激烈的情绪已然主导了他的全部意志,并支配着他接下来的暴怒之举。他命部曲们将邹氏兄妹捆缚紧了,口中也塞了烂布,然后将两人一左一右高高倒悬在树上。如此将邹氏兄妹定型后,钱同便取来一根笞条,啪啪地抽打邹氏兄妹来。
“你们恁地吃了虎心熊胆了?区区两个,也敢追过来放冷箭?给我生生抽死这些山贼!”钱同歇斯底里地叫着,舞动的笞条在邹氏兄妹的全身各处留下淋漓的血痕。两个可怜山民不时发出呜咽声或是嘶鸣声,被约束的体躯颤颤摇动。
“怎么他们竟能追到此地。”有钱氏部曲一边看着被执行私刑的钱氏兄妹,一边窃窃私语,“这丹阳祖郎出来行略,南达会稽,东面竟然深入到这里,离我们由拳县也只有百余里路程了……”
“休要再说了!”钱同何止私语声,面色阴沉惨白,“平白折了二郎在此,先想想如何回复主君吧。”钱同又不禁想到他在会稽郡跟随钱金的挫败,双目愈见其赤。
然而严格以言,他似是把邹虎、邹娣兄妹俩完全认错了……邹虎、邹娣兄妹俩是住在附近村砦中的越民,而非什么丹阳祖郎的兵马。只是他俩笨嘴拙舌,眼下被拿住,也无法用汉话辩解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