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的定义是什么?
如果好人就是行善积德,不违法犯罪,不滥杀无辜的话,那么寒苏的确算不上好人,甚至可以说,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不过在江湖之中,恶魔一抓一大把,反倒是好人成了凤毛麟角。
两人没有再聊这个话题,一路闲聊下了山,一座四四方方的小庙出现眼前。庙里攀墙而出一株巨大梧桐,枝干上绑满了随风飘扬的红丝带。庙里男男女女成双成对,祭拜着一个什么神,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他们在做什么?”温萦拧着脖子好奇地探头看。树下男女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执手系上丝带,好像在祈福。
寒苏轻咳了两声,拉住她,指了指庙前古体书写的牌匾:“这是月老庙。”
温萦恍然大悟。怪不得里面的香火客都是一对一对的,浑身散发着幸福的荷尔蒙。拉着寒苏走进月老庙,庙不大,只有三间小殿。正殿里供着一位手执红线白发白须的红衣老人,即是月老。
被拉进这种卿卿我我的地方,寒苏似乎挺无奈的。他不太喜欢人多到摩肩擦踵的地方。寒苏道:“你做什么?”
“我要拜月老。”温萦挤进了祭拜月老的队伍,下一秒就被寒苏拉了出来,指着院中高大的梧桐道:“拜天拜地拜父母,拜他做什么,我们不如去看看那个。”
温萦被他拽得只能跟着。走到梧桐下,才发现满树绑着的红丝带上面都写了字,大多数是一男一女的名字,加上几句“长长久久”的吉祥话。树下摆着一张铺着红布的桌子,笔架上从小到大一排毛笔,有个庙里的小童在不停地磨着墨。
寒苏不知道从哪拿来了一条崭新的丝带。温萦笑道:“寒大宫主,没想到你也信这东西。”
寒苏推了下她的额头,拿起一支小号毛笔,沾满墨汁在上面板板正正写下两个正楷小字“寒苏”,把笔递给温萦:“萦儿,你来写。”
温萦拿过笔,没有想太多就下笔写了自己的名字。刚写完“萦”字的最后一点,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会写毛笔字了?再看红丝带上的字迹,工整娟秀的行书字体,就好像是印在自己潜意识中的条件反射,拿起笔,便能行云流水地写下。
“温萦,这是你的名字。温暖的温,魂牵梦萦的萦。”
恍惚间,温萦似乎听见了年幼时桓君宇稚嫩的声音,攥着她的手在纸上笨拙地写着名字。
想多了,就又愣了神。直到寒苏一脸迷惑地喊她名字:“萦儿,你怎么了?”
温萦晃了晃头,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并不愉快,又听寒苏道:“萦儿,你这两天怎么总是发呆?”
温萦干笑了两声,摁着太阳穴:“可能是赶路风吹的,老是头疼。”
寒苏把红丝带系在树枝上,修长的手指划过她额头,在太阳穴处不轻不重地揉着:“这样好吗?”
“舒服。”温萦眼波扫过树上丝带,寒苏已经在两人的名字下添了两句词,“月开春幕,世见桃花,玉蝶翩飞朱颜嘉;年少惊梦,青丝华发,执剑红袖阅天涯。”
“两位感情真好。”身边传来一个轻软的女声。一个身穿鹅黄袄裙的少女挎着一篮子五彩斑斓的珠花正对着两人笑,“郎才女貌,真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璧人。这位公子,要不要买一朵珠花送心上人?”
少女的珠花虽然是家庭作坊做出来的,但十分精致,绒花蓬松,挽成缠枝半月梅的样子。寒苏笑着问道:“这个多少钱?”
“一钱银子。”少女笑得明媚。
温萦赶紧打断:“哎,我不要。我不喜欢这东西的。”她一直觉得古代的发饰既麻烦又费时,平时只简简单单盘半发,带两片翠叶装饰,从来不用繁琐的珠花步摇之类。
拿着珠花的少女有些尴尬,手不知道该抽回来还是继续伸着。寒苏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银子递给少女:“我要了。”
少女欢天喜地地接过银子,把珠花给了寒苏:“祝二位花好月圆人长久。”
“唉。”温萦无奈。但看着寒苏手上精致的珠花,颜色素雅不张扬,不由得想象放在自己头上应该也挺好看的。寒苏要把珠花戴在她头上,温萦赶紧拦住,抢过珠花放进怀里:“这是你第一次给我礼物,我怎么能待在天灵盖上风吹日晒的,应该找个香案给供起来。”
寒苏哭笑不得看着她的幼稚行为:“这种东西你要多少我就可以给你买多少,至于么。”
“至于。”温萦点点头,神情颇为严肃。
寒苏眉目含情地看着她,半晌侧过脸来在她腮上轻轻一吻:“萦儿,你太可爱了。”
这一句话让温萦瞬间红了老脸,扭头四顾,发现有人看着他们在笑,推了寒苏一把:“干嘛啊,要发情你回去发,这是公共场合。”
寒苏故作纯情,半歪着头:“难道我回去发情,你就会让我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