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罢。”
王淮一直坐在暗处,方才听到裴静姝自报家门就打算出手相救了。
毕竟那日田庄相救,他还欠裴无衣一命不是么?
但他却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裴静姝就以此威胁谢岑了。
王淮倒吸一口凉气,谢七是什么人,他与他相交那么久,自然把他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透。
他年纪轻轻就城府极深,其人又心性凉薄,与他不想干的人事是绝对不会多生出一分怜悯的。所以这样的人又是岂能容忍被威胁的?
本来他今日能出手相救就已经让他大吃一惊刮目相看了,却没想到这裴家女郎是个不怕死的,直接放言威胁,也不怕谢岑一怒之下就直接杀了裴无衣呐。
但是可怜他王淮也不能真的干坐着。裴无衣可是他救命恩人,裴静姝也算是他表妹,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袖手旁观。
“欸你这女郎怎么说话的?求人好歹也得有个求人的态度罢?就算是忧心下情急也不能如此对待救命恩人呐。”
王淮起身,一身重紫色的衣袍在雪白的杏花的掩映下风流恣意,眼角朱砂痣殷红似血,便更衬得郎君风流无双了。
听到他说话,有个圆场的,裴静姝长舒了一口气。
但是等她仔细看清了王淮的眉目后,眉心一跳。
“你……”裴静姝只觉得眼前的人分外熟悉,毕竟王淮又不曾遮面,眼角的朱砂痣也不是谁都有的。
她愣了愣,心里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划过。她迟疑出声:“你是王家三郎?”
若是王家三郎,那么妹妹必定有救了。
“女郎好眼力。”
王淮淡淡笑了笑,又看向谢岑,“你怀中的裴家女郎就交给我罢,我送她回去。我王家同裴家是姻亲,于情于理我都该照拂一二。”
谢岑没说话,便任由着王淮从他怀中抱过裴无衣了。
怀中陡然一轻,他漠然地弯了弯唇。与此同时,他被裴无衣后背的鲜血染的殷红的衣衫也坦露在了阳光下。
从胸前到腰间,一块一块的,不规则的痕迹,就像被画师泼上的丹朱染料,触目惊心。
裴静姝瞧着就一抖。
裴静姝眸中水雾涌动。都怪她,怪她不好!若不是裴无衣推开她替她挡了一下,今日躺在这里生死不明的就是她自己了。
“走罢,这里也没有大夫,别耽搁了,她都流了这么多血。”
王淮看着谢岑身上的鲜血也是一惊,他连忙出声喊裴静姝,“先跟我走,带你出去,然后再送她去医馆。”
裴静姝连连应是,一刻也不敢停留就匆匆随着王淮走了。
瞧着两人走远的背影,白及犹豫着开口,“主子,要不要去拦着?”
“不了。”
谢岑嗤笑一声,摘下了面具。面具下眉目温润从容,倒还是同往常一般无二。
他笑了笑,低头瞧了眼染血的衣袍,转身就往阁楼里走了。
他道:“若是待会儿隔壁有人来了,问及她们行踪,就说不在这里回去了。”
白及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