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严氏的东院回屋后,谢宝扇打发珊瑚把她准备的贺礼送到上房,到时自有严氏派去的人一并送到章宅。
哪知不到片刻,珊瑚红着眼圈儿回来了,谢宝扇见她给章素青的贺礼没送出去,诧异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不是叫你把东西送到太太屋里吗?”
珊瑚委屈的说道,“我去的时候,太太屋里的丫头慧儿说,刘婶子等不及我们,先走了,叫姑娘的贺礼下回再送给章先生。”
原来,严氏把差事交给陪房刘忠家的,这刘忠家的眼里不认得主子,她收到谢宝镜,谢宝瓶和谢宝珠的贺礼,再也不肯多等片刻,跟小丫头交待一声就走了,珊瑚来晚了一步,两人一前一后错开。
珊瑚气得直掉眼泪,谢宝扇沉默了半晌,说道,“罢了,这起婆子素来眼高于顶,又不是第一回。”
珊瑚越想越气,她道,“姑娘好歹是府里正经的小姐,岂容她们欺负,我这就去告诉太太评理。”
说罢,她就要往外走,谢宝扇喝道,“站住!”
珊瑚立定脚步,她眼泪汪汪的望着谢宝扇,哽咽着说道,“姑娘,这府里还有咱们的容身之地吗?”
甘姨娘算计姑娘也就罢了,如今连一个奴才都骑到姑娘的头上?
谢宝扇走到她面前,说道,“别哭了,你带着李嬷嬷去找太太,她如若问起,你就说去晚了,刘婶子先走了,贺仪没来得及拿给刘婶子,请她允你和李嬷嬷出门往章家去一趟。”
珊瑚只顾替自家姑娘不平,此时冷静下来,方才想起那刘婶子是太太的陪房,纵然告到太太面前,太太左右不过是申斥她两句,这些媳妇子心黑手狠,如若被记恨上了,只怕她们要在背地里给姑娘下绊子。
“快把眼泪擦一擦,别人要是问起,抱怨的话不要多说半句,那是太太的人,打狗尚且要看主人呢。”谢宝扇说道。
珊瑚擦干眼泪,她出门喊上李嬷嬷,两人一道往上房去了,谁知严氏不在府里,一问之下,原来族里的谢五太太差人请严氏过去说话,珊瑚急了,问道:“可知太太几时回来?”
几个媳妇子聚在一起磕瓜子,其中一个朝着地上吐着瓜子儿皮,撩起眼皮说道:“哪谁知道,说不得谢五太太要留饭呢。”
珊瑚顿足说道,“那可如何是好,其他几位姑娘的贺仪都送到章宅,就剩我们姑娘了。”
那些媳妇子岂会在意谢宝扇,她们说道,“眼看就要到年根儿底下了,太太忙的饭也顾不上吃,我劝姑娘让我们太太省省心吧。”
珊瑚气得满脸通红,说道,“太太既然这么忙,嫂子们怎么有空闲儿在这儿嗑牙?”
其中有个媳妇子啐了她一口,骂道,“作死的小娼妇,倒管到我们头上来了。”
严氏的大丫头秋云原本在房里歇觉,她听到外间传来吵闹的声音,起身走出来问道,“甚么事这么吵?”
媳妇子们一见秋云,满面堆笑的说道,“吵醒姑娘了?还不是二姑娘房里的珊瑚,闹着要送甚么东西,我们看不下去,骂了她两句呢。”
秋云扭头看着珊瑚,她道,“你一向少出来,二姑娘打发你来,必定是有要紧的事吧。”
两人是一道长大的,珊瑚也不怕叫她知道,便将原委跟她说了一遍,秋云拉着她进到里间,给她倒了一杯茶,说道,“这个刘婶子,越发会躲懒 ,仗着是太太的陪房,谁也不放在眼里,真正是可恶得很。”
偏她们这些媳妇子,最爱在丫头们面前装模做样,但凡回一句嘴,就要拿长辈的派头压人。
珊瑚捏着手帕,说道,“我们姑娘最是敬重章先生,为了准备贺礼花了不少心思,要是就她这礼没送出去,哪里还有脸见章先生呢。”
秋云见她眼眶发红,笑道,“甚么大不了的事,就急得六神无主,亏你还是二姑娘房里的大丫头呢。”
说罢,她叫来一个婆子,说道,“你领着珊瑚姑娘和李嬷嬷去二门找赵有德,就说太太的话,让她套一辆车,送她俩去章宅。”
那婆子点头应是,珊瑚握着她的手,感激的说道,“好姐姐,你帮了我的大忙,等我回来,再好生跟你道谢。”
秋云笑道,“莫要客气,你和李嬷嬷快去快回,别在外头耽搁,东西送完了就早些回来。”
这边珊瑚出府了,谢宝扇在屋里看书,临近中午的时候,红杏来了,谢宝扇听到丫头的回话,不免有些意外,她思索片刻,叫红杏进来,红杏进屋后,说道,“二姑娘,我们姨娘请你过去说话。”
甘姨娘这胎怀得不稳,因此这几个月并不常叫谢宝扇去她屋里,谢宝扇微微一笑,问道,“姨娘可曾说过有甚么事要吩咐?”
红杏笑着回道,“家里来亲戚了,姨娘叫二姑娘去见见客,五姑娘也在呢。”
一听是来亲戚了,谢宝扇脸上笑意更浓,来找甘姨娘的客人,除了她娘家的人,还能有谁?
“红杏姐姐先去,我换了衣裳就来。”谢宝扇说道。
红杏见此,告辞先走了,她刚走,谢宝扇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她坐了半晌,叫鹊儿进来找她见客的衣裳。
她的衣裳首饰都是珊瑚在打理,鹊儿并不管这些事,她问道:“姑娘想穿哪件衣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