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刘文拉住他。
李修目光扫过去。隐忍许久的刘文震怒,抽剑挡在长子身前。见状,李家侍从拔剑相护,刘府卫兵亦不肯示弱,铁器出鞘之声一时响彻院内。
刀光剑影中,将军脸色阴沉:“李家小儿,你欺人太甚!昨日我以礼相待给足了你面子,你却转眼不认人。既然如此,我也不惧撕破脸皮。本将军剑下添一条人命也不嫌多!你李家是名门望族,我刘文亦不是什么平头百姓,本将军驰骋沙场战功赫赫,岂是任人宰割之辈!”
“你敢!”李修身后的侍从粗声开口,却被他抬手止住。
李修逼视着刘文向前一步,身子几乎抵在了他剑上。
“刘将军,站在此处的不是李家长子,而是都判司推官,”由于身量高,他近距离立在这人面前,后者便要仰视。不知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他的神色语气,几人受到震慑,皆收敛锐气,有些肃然地听他一字一句地说,“都判司承天子命,维一国之秩序,主天下之正义,使佩紫怀黄者,不凌驾律法之上,引车卖浆者,不见弃豪焰之中。今倘若刘将军无罪,便不是功臣,我也还你清白,倘若将军有罪,再权势滔天,我亦要令你伏法!”
话音落下,四下一时默然。
见刘文脸色铁青,不再出声,李修的语气这才重归平和:“今日刘府本官搜定了。若没有我要找的人,我自会离开。”
“你请便,”刘文拂袖,将剑重重扔在桌上,“老三,送客!”
自方才起一直愣怔着的刘评蓦然惊醒,也不知该客气还是该强硬,僵道:“李公子,请。”
李修依言转身,和他一起走了出去。门随即在他们身后砰然砸上。
两人无言地走到了院外,刘评仍然有些发懵,平素八面玲珑的模样早已不见。搜府期间,李修问他:“他们当夜去了何处,你可知道吗?”
“我不知……”话说一半,他慌张摆手,“不,他们并未、并未出门啊。”
“慎言,”李修长兄般地唤他的字,“此事关系重大,你想必也已然猜到。你两个哥哥全脱不开干系,可你并未参与其中,是吗?”
“究竟是什么事?我真的不清楚。他们都常年在军中,可我从小在东都府里长大,此次南征也没我的份,”他哭丧着脸,“李大人,你就别为难我了。”
李修不再说话,过了一阵,他又怯怯地发问:“敢问这是要找什么人?”
闻言,李修将目光移向他:“你昨夜见过的。”
那边又是一怔:“请大人明示。”
“一个燕墟女人。”
他愕然过后,双眼忽而睁大:“她、她是细作吗?我……”他转向李修,“李大人,我和她绝无关系,昨夜她百般引诱,我才……今晨醒来时她已不见了,全府上下也找不着人。她不在这里。即便在,也不是我掳走的她……”
李修不知怎么有些厌烦,便抬手将他的话止住。
这一场搜查直到三更才结束。刘府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玉姑娘的踪迹。李修凌晨回府,有宿卫军的人来报告,那边亦是一无所获。刺客的尸身已经被运回都判司,目前还没有查明他们身份,要仔细查也只能等明日天亮。吕大娘被收治,无性命之虞,但仍昏迷不醒。
李修知道能做的事已经做尽,便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父亲院里的灯还亮着,等到他回房才熄灭。李修进门,摸黑草草洗漱后,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床上。他眼皮打架,埋头在被子里,竟然又过了一刻才睡着。因为不知怎么有燕墟女人的脸在眼前闪现,她说下次相见再谢不迟。可是没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