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花乃是一门艺术,花卉色调等都需要极高的把控,但谢月澜是其中一等一的高手。
她听着宫女的汇报。
“近来皇上确实是没去过任何地方的,我听才公公说,近日朝廷那边似乎是格外忙,皇上吃住都快在御书房了,更别说有空去清景阁了。”
谢月澜随意点头,关心眼前的花似乎比风彦恒还要多一点,抬手又调整了一下花卉的位置,又问:“苏贵妗最近如何?”
“苏贵妗近日倒是安分守己,没听过又出去惹什么乱子了,不过听说前几日入夜时去御书房送了碗汤,皇上门都未曾给她开,还是才公公端进去的,第二天汤怎么进去的,第二天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
又点头,谢月澜看着眼前完美的插花,总算满意地笑了一下,随手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这才道:“厨房的汤应该好了,走吧,去见皇上。”
心下却暗中思索着。
最近宫里也盛传那位失宠的消息,她原本还抱着几分怀疑,但现在看来,倒真像是传闻中说的那般。
倒也是个可怜人。谢月澜叹口气之后,抬头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重新扬起了笑容,缓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见是皇后亲来,有些诧异,进去禀报之后,便放她进去了。
皇上正在里面批阅奏折。
谢月澜含笑将汤送上,风彦恒满眼宠溺,在她眼前喝完之后,依然不送拒绝地让她回去了。
她本意是不想回去的,可她更不愿惹得皇上不快,因此,俯身一礼,谢月澜还是退下去了,脚步比来时还要轻快几分。
却说宫外,户部尚书府,顾坤收到了宫里的一封信,前面说了一堆废话,只最后几句,令顾坤留了神。
“贵女在宫里风头一时无两,有了皇上的宠爱,升品阶也是迟早的事儿,真到了那时候,大人可记得让月婕妤千万提携小的一把,小的在此感激不尽。”
顾坤一时间有些恍惚,发愣地看着这封信。
落款的名字很陌生,但的确是他当初在宫里特意叮嘱关照过顾景悦的人,但自从发现她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后,顾坤再也没有多问过她一句。
若是今日没收到这封信,他恐怕都要忘记他还有个女儿叫顾景悦了。
“他的意思是,景悦在宫里得宠了?”
一旁的周氏见着顾坤发愣的神色,心中骂着人。
早些年顾景悦进宫,就算自己很不愿关心,但耐不住顾坤上心,在宫里尽量安排了许多事情。
却没想到顾景悦自己无欲无求,得了一个婕妤封号便满足地缩在自己的院子里。
当时顾坤收到宫里的信件,怒火顶上了脑门儿,却依旧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对这个女人心灰意冷,只当从未有过顾景悦。
可风水轮流转,谁知道过了好几年,顾景悦反而得宠了。
周氏眼中掠过几分怨怼,面上却是带着笑容:“信上不是如此说的吗?老爷,恐怕府上这一回,真的不一样了。”
可他们又哪里知道,这消息已经过时很久了。
这朝廷和后宫本就是不能互通消息,更不能有物品来往的,但这两者相互制衡也不可能不露出一点风声,所以便有了宫里的人,收了阖府的银子,想办法给他们办事儿。
当然,也有像今日给顾坤传消息的这种,当初收了顾坤的好处,后来发现顾景悦始终不得宠,双方也没再提过。
但如今她得了宠,那个宫人便主动给尚书府传递消息,讨好献媚,只求宫中新晋贵人提携自己一把。
然而这消息也不是那么好传递出去的,如今宫里人都认为顾景悦不得宠了,前面的消息却才堪堪传回顾家。
但总之,周氏听到这个消息绝对是最不开心的一个人。
为什么?因为她是顾坤的续弦,并非顾景悦的生身母亲,顾景悦的母亲,早就死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却是下人在拦着什么。
顾坤这会儿像是忽然回了神儿,心情好得不得了,使劲儿扒着那张信纸,仿佛能看出朵花儿似的。
你就看出朵花儿吧!周氏心中气结,一边推门走了出去,呵斥道:“吵什么吵?一点规矩也没有。”
下人这才匆匆跑了过来,禀报道:“夫人,公子过来了。”
“哪个公子?”周氏更没好气,冷冷道,“谁来了这书房也不该这么吵,不知道里面是老爷吗?再这么吵,通通发卖出去好好学学规矩。”
下人被周氏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大跳,连忙跪下:“夫人息怒。”
看着他伏低做小的样子,周氏心情这才舒爽几分:“哪个公子来了?”
下人苦着脸,都要哭了,战战兢兢道:“不、不知道。”
不知道?周氏顿时更是勃然大怒,厉喝道:“登门拜访的公子哥儿都不认得,不认得不知道问吗?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