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道:佩服,弘昼佩服!傅恒大人,你还真是无私哪!但弘昼瞧着,你也有私心吧?傅恒道:我有什么私心?弘昼道:你素日和刘统勋汪由敦二人交好,高斌也是汉人,你这是要让汉臣们都为你满洲富察氏所用吧?
傅恒道:和亲王,你说话要小心,军机处诸人都是忠心于皇上,为皇上办事。弘昼一笑,道:这话就是到皇上面前,弘昼也敢讲。傅恒也一笑,道:和亲王,先前疯汉刘德照的事,你已经强把他归入了白莲教的反贼一路,汉臣们确实大有不平,刘统勋汪由敦两个倒没说话。依傅恒看,王爷还是要好好想想,这到底是在帮皇上,还是在害皇上?满汉都好,若颠倒黑白,无中生有,增加朝廷的杀戮,万一捅出更大的麻烦,不说皇上的安危堪忧,就是王爷你,恐怕晚上也睡不着觉吧?
弘昼怒道:你……你敢吓唬我?傅恒还是微微一笑,眼神有点儿奇异,道:傅恒不敢,王爷心里比我还明白。说着低头一拱手自己走了。
弘昼恨得后颌一咬,但心中不免起了思量,傅恒说的话,确实提醒了他,他如今主办白莲教一事,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镇压得太厉害了,确实对自己不利。突然想到,皇帝这是在拿自己当替罪羊,若办得好,皇帝去了心事,若办得不好,皇帝可以将自己推出去平民愤。想到这里,出了一身冷汗,才明白过来傅恒刚那个眼神,又想:他在皇帝身边日久,对皇帝的心思果然比自己明白。原来皇帝派了自己那差,自己还颇高兴,白莲教屡禁无功,这可是皇帝多年的心病,这么重要的事他交给了自己,足见对自己的重视,却没想到这一层。一路思量,慢慢走回了军机处。
拈花庵在靠近京城西北门德胜门内,虽然是皇家庵堂,但这一带甚是荒凉,宫中犯事的妃嫔或是前朝无宠的妃嫔常被打发到这里。璎珞下了马车,带着珍珠和小全子进了庵门,庵里的住持虚云已站在门内等候,见她主仆进来,忙施礼道:忠勇公夫人,老尼有礼了。她见璎珞带着白色斗笠,面纱四面垂下,遮住了脸看不清,不明白她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只听璎珞一笑,道:师太免礼。小全子立刻给虚云送上一个包裹。
虚云接过,入手沉重,忙欢喜道:多谢夫人,夫人不必再赠香火,年后这位爷送来的三百两已很多。璎珞笑道:师太,我知道这里是宫中在支持用度,但师太手头其实并不宽裕,经常去宫里要,师太也拉不下脸,内务府的那些人更不好打交道,傅恒大人说,既然我来了,便应该再照顾一下。虚云忙道:谢谢大人和夫人,拈花庵和老尼一定日日为大人和夫人祈福,愿夫人早生贵子。璎珞笑着点了点头。
虚云便引着主仆三人往正殿上香。这是璎珞自少年时入宫后,十余年来,第一次真正地出门。她跪在蒲团上,看着座上的观音像,想起了姐姐阿满,闭着眼睛,耳边回响起自己少年时和姐姐共度的好时光,那些银铃似的欢笑在风中飘荡。虚云知她是富察府才过门的新娘子,虽然看不见脸,但见她似乎有哀伤之意,感到十分不解,但也不好问。少时,璎珞睁开眼睛,对虚云说道:走吧。
虚云立刻引着主仆三人去了后面的厢房。璎珞走着,见一间间的厢房都不大,暗想,这里面不知有多少宫中怨女。到了一间厢房门口,虚云合掌道:夫人自便,老尼随时等待夫人吩咐。璎珞略一颔首,自己推门进屋去了。虚云转身离开,小全子和珍珠守在门外。
璎珞进屋,才拿下了斗笠,当年的愉妃海氏已经走上前来,拉住她,高兴地道:璎珞!我们又见面了!璎珞还未答话,她立刻放了璎珞的手,退后两步,跪下道:给忠勇公夫人见礼。璎珞一把挽起她来,道:愉妃,你这是干什么!海氏微笑着看她道:应该的!然后又仔细地打量璎珞,见她眼中有泪,说道:怎么你气色不好?璎珞一笑,道:我没事,我们坐下说吧。
海氏于是让她坐了,自己去炉子那里倒了热茶来给她,道:外面天冷,你冻着了吧!喝茶暖暖!璎珞喝了两口热茶,心中的感慨稍减。只听海氏高兴地说道:这些年,你一点儿没变,我真没想到还能和你再见面,而且还是在宫外。你不知道,那日收到你捎来的信,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送信的人不是小全子,我是怎么都不会相信这全是真的!
璎珞也微笑道:我也经常觉得是在做梦。你在这里好吗?我看你也是一点儿没变。海氏道:挺好的,每日里颂颂经,做做晚课,粗茶淡饭的清静。璎珞看她穿着尼姑的衣服,但依然带发修行,甚是平和,也为她高兴,道:很想五阿哥吧?海氏点了点头,道:也就是挂念永琪,从半年前开始,他倒是经常给我写信,他还算……不错。小全子送信那天,我才明白,那正是你出宫的时候,在太后面前给我母子请的恩典,让永琪和我通信,你自己却不提一句。璎珞微笑着道:近日,皇上已经把他给了容妃,庆嫔也继续照顾着他,你可以放心。
海氏并不知道容妃是谁,但自己出宫时还没有此人,知道是新人,又是妃位,知道定是皇帝的新宠,笑着吁了口气,看着她道:那也是因为璎珞你吧。璎珞一笑,道:永琪是皇上的儿子。海氏道:皇子们众多,皇上就是有心,也照顾不过来……璎珞,谢谢你!你的大恩,我们母子没齿难忘!璎珞摇头道:愉妃,应该是我,和傅恒谢你才是!没有你,哪有我们的今天。海氏道:璎珞,你别这么说,当年我怀着永琪的时候,如果不是你和先皇后娘娘,我早就死了,如果不是你,永琪生出来那天也被活埋了!
历史原型高斌渎职案。高斌,慧贤皇贵妃之父,高鄂党领军人物,慧贤皇貴妃之妹嫁鄂尔泰二子鄂实,其子高恒,其侄高晋。高斌乃清朝治河名臣,历任总管内务府大臣,吏部尚书,河道总督。乾隆十八年1753年,洪泽、高邮等地洪水泛滥成灾,高斌因身任河督失职而被下部严议。同年,河南外河同知陈克济,海防同知王德宣等人亏帑事发,高斌因袒护属下而被革职,并被派到河务工地效力赎罪。乾隆十八年1753年九月,黄河冲决江苏铜山等处堤坝,高斌被罚赴铜山堵住堤口。此时,江苏铜山同知李敦、守备张宾因侵帑误工而被就地正法,高斌与副总河张师载二人被绑赴刑场陪斩。因事先并未言明是陪斩,高斌吓得魂飞魄散,全身瘫软,昏迷在地。乾隆二十年1755年三月,高斌卒于工地,终年七十二岁。乾隆帝命令追赠内大臣衔,在内务府中取银一千两,料理后事。二十三年1758年,赐谥号“文定”。五十一年1786年,高斌的牌位入祀贤良祠。
这节里的殿议和原剧62集中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