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我听说前掌门符道子就是死于萧封之手,此等欺师灭祖之辈天理不容,孟前辈为师报仇,替天丶行道,已将他伏诛!”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有可靠消息来源,实则那孟豫才是狼子野心,前掌门临终之际本欲让二弟子继位,可他仗着自己是首席大弟子,便矫传遗旨,说自己才是继掌门!否则如何解释他至今都拿不出擎云宗历代掌门的信物,超品仙器上陵刀?!”
几人各持己见,好险没打起来。
说书先生两条白眉动了动,以一声剧烈的咳嗽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咳咳!老朽得到的消息,与诸位都有些不同。萧封早年行走于修界,斩妖除魔,锄强扶弱,素有剑侠之名,要说他当真欺师灭祖,我看恐有隐情。而据闻,若非先代符掌门意外身亡,孟豫与萧封差点就要办成合道大典了!”
说书先生满意地看到四周的人不住张大嘴巴倒吸气的模样。
合道大典是什么?恐怕修真界没有人不知道的,那是只有道侣结发时才会办的大典!
终于回到了他的节奏上。说书先生悠然地喝了口茶水,才接着缓缓道:“新婚之夜,红烛未尽,佳偶却成了死仇。究竟孰正孰邪,谁才是狼子野心之辈,如今也无法知晓。老朽只知,当日萧封身受重伤,被孟豫击落于断情崖,凶多吉少。而这十多年来,孟豫除了继位大典之外,再无涉足修界,连着擎云宗的云外天宫也隐匿起来,至今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找出擎云宗的所在!”
比起同门刀剑相向,显然是带了些桃色的情人反目的戏码要来得引人遐想。
故事中的两人,一个身受重伤生死未卜,一个心灰意冷隐居修界,是何等缠绵悱恻虐人心肝的故事啊!
众人听得饶有兴致,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纷纷围着那说书先生,让他说些更多的细节出来。
说书先生得了赏钱,又被人围着哄抬,心里正得意,又往下说了一大篇话,勾得众人津津有味。
祁昶对这种故事并无任何兴趣,但他因那故事中的剑侠萧封与萧明楼同姓,所以认真地听了前半段,到后来越听越扯,明显是说书先生从话本子里东拼西凑出来的情节,他有些不耐烦了。
转头一看,萧明楼却眼含笑意,边吃糕点边兴味盎然地听。
祁昶凝视了他一会儿,忽然问了个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问题:“你和这故事里的萧封是什么关系?”
萧明楼动作一滞,抬眼轻笑:“你觉得我们能有什么关系,除了都姓萧之外?”
祁昶一想也是,看在场大多数人对萧封的态度便可知,不管真相究竟有几分儿女情长,他到底是在争夺掌门之位中败落了的,成王败寇,萧封就算没到人人喊打的地步,孟豫也不可能放过他。
哪还能像萧明楼这般悠闲惬意,没心没肺地听说书呢?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熙攘:“掌柜回来了!”
“赵掌柜回来了,辛苦辛苦!”
“今儿可进了什么好酒没,掌柜的可别小气,尽拿出来啊!”
赵掌柜瞧着与客栈里的食客都相熟,模样虽普通,却说不出的和气。他一一与其他食客打过招呼,又招来店里杂工去外面卸货,这才摘下了身上的蓑衣斗笠。
靠窗边坐着的兰儿立马便拉住了施月莺的衣袖:“小姐,这可是个机会!萧明楼行事诡谲,可他到底是个代掌柜,如今赵掌柜回来了,说不准阿丑的事情还有转圜!”
施月莺脑子慢了半拍,但亦赞同兰儿的话,当即离开桌边,和兰儿互相搀扶着,朝那赵掌柜走了过去:“掌柜的……”
然而赵掌柜却先她们一步走到了楼梯旁的八仙桌前,恭恭敬敬地朝萧明楼躬身行了个礼:“少东家。”
少……少东家?!
兰儿和施月莺双双呆立。
他竟是锦鲤客栈的少东家,根本不是什么代掌柜,连赵掌柜都要矮他一头,对他唯命是从!
兰儿眼前一黑,想到她憋着一口气,就是为了回敬点颜色给萧明楼看,如今别说给他一个教训,恐怕自己才是丢了大脸的那个!她顿时脑中发胀,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偏偏此时,赵掌柜似乎反应过来,转向二女:“不知二位姑娘方才喊我何事?”
施月莺尴尬地扶着兰儿,而兰儿打脸不成反被打脸的事情干多了,脸颊火烧火燎地疼,羞窘着拼命摆手:“没,没什么!”
若干年后,祁昶陪明楼听说书。
萧明楼:这个说书先生上道,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赏!
祁昶抹汗:还好我提前编了话本给先生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