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争执的结果便是直到今日散朝,却出一些毫无争议的事宜之外,不论是定品的标准,还是主事官员都未定下。
乔郁面对这种情况虽不是第一次,今日脸色却尤其难看,连元簪笔将他拦下时都没有好上一点。
元簪笔正欲开口,乔郁身后一个太监小跑过来,先见了礼,后道:“乔相,陛下让乔相过去。”
乔郁偏头,果不其然看见太子、三皇子还有几位官员站在台阶上正说着什么,三皇子看见乔郁回头还朝他一笑,乔郁面无表情地扯开一个笑,之所以说是面无表情,实在因为他除了嘴唇一扯权作笑容之外,整张脸都没有变化,远看尚可,近看十分惊悚,“本相知道了。”他道,说完才转向元簪笔,“元大人有事?”
元簪笔眨了眨眼,这个动作做得很缓慢,仿佛在思索自己来干嘛,“我……我想告诉乔相,你衣袖坏了。”
小太监下意识看了眼乔郁的袖子,乔大人向来衣冠整洁,官服每日皆簇新明丽,常被弹劾重衣冠轻德行,今日袖口却被拆的乱七八糟,原本袖在上面的莲花枝已七零八落,凄惨得仿佛刚被人拉扯过。
只不过……他暗想:这样的事情,也不必特意拦下乔相吧。
乔郁闻言竟不怒,漂亮黑沉的眼睛扫了元簪笔一圈,最后停在他脸上。
元簪笔不急不躁地让他看,但还不忘提醒,“乔相,陛下要你过去。”
乔郁突然冷笑一声,道:“元大人,你有一点从来都没变过。”
元簪笔道:“多谢乔相夸奖。”
乔郁憋了一口气,“元大人知不知道你从小到大说谎时很喜欢眨眼睛?”
元簪笔却平静道:“乔相的衣袖确实坏了。”
乔郁不再同他纠缠,示意小太监推他走。
元簪笔又缓缓眨了眨眼睛。
他说谎时很喜欢这样吗?
“元大人。”有人在后面叫他。
元簪笔转过去,无声在心底叹了口气,“殿下。”
刘昭笑道:“出宫还有一段路,元大人陪我走走如何?”
要是乔郁在这说不定能反问一句殿下都这样说了臣自当领命,元簪笔只道:“是。”
两人相伴而行,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元簪笔大多不认识,但既然对方先开口,免不得要一一寒暄,短短一段路走了小一个时辰还未走上一半。
如果说元簪笔什么时候后悔回来了,大概就是这时吧。
刘昭笑看来寒暄的人从元簪笔才貌出众夸到出身名门,从出身名门夸到有魏帅之风,从魏帅之风夸到有令兄风骨,刘昭笑容一僵。
元簪笔神色淡淡,还未开口,那位大人已然意识到了自己说什么,慌忙道:“下官只是想说元大人……”
刘昭打断道:“冯大人若是无事,就先回去吧。”
“是,是。”
眼见那位冯大人忙不迭地走了,或因忧心,还回头看了看。
此人是刘昭外祖父白庭之的门生,亦算与他一党,因而让刘昭十分尴尬。
“我兄长曾为代相,先帝曾亲口说他是天下世族典范,”元簪笔语气十分温和,不见半点不悦,“这般夸赞,臣还觉得受之有愧。”
“是,”刘昭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令兄之风姿,见之难忘。”
人才辈出如元家,除了当年一手建立錾琴台,铸就世家三百年荣华不衰的元雅,竟也无人能出元簪缨之右,当年长公主不惜奉还长公主印,只愿以寻常贵妇身份嫁给元簪缨,而不损其仕途,但终因种种原因无疾而终。
可惜惊艳才绝如斯,竟是重病不治身亡。
因宁佑十年案,无论皇帝再怎么惋惜,元簪缨的名字在朝廷中都成了一个默契的不可说。
“殿下,元大人,请留步!”
二人转头。
一个太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装束像是皇帝内书房的侍奉之人。
刘昭猜到了来者目的,开了句玩笑,道:“今日父皇的书房可真是热闹。”
太监道:“陛下要殿下与元大人一同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