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连累你无故受伤,以至于你要休养数月。”
初见时,无意掐她脖子,以至于害她晕厥,二见时,害她落水,以至于害她卧床修养数月,桩桩件件,若换做发生在旁人,或者是他那些族人身上,再见到他时怕是会退避三舍,并附带诅咒谩骂之声。
可夏徽音的态度,却一如既往,从未改变。
即便生气,也很快气消,容易哄极了。
而他和她,如今已是第三见。
“谈不上恨,至多不喜。”
但也没有到对他目前的情况置之不理的态度。
毕竟一码归一码。
夏徽音捏了捏伞柄,“顾锦嘉,你若执意坐在地上,我便先回去了。”
“等等。”顾锦嘉出声,手掌撑地,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低头望进她清澈的眸子,缓声道,“抱歉,前两次的事情是我无意为之,却无端连累了你。”
夏徽音颔首,看着他身上发白的伤口和磅礴的大雨,不欲再多说。
雨越下越大,她是真不想耽误时间。
如此想着,遂伸手将伞柄递到了顾锦嘉手边,“自己拿着。”
“我没带伤药,你自己回顾府找药包扎。”
顾锦嘉怔住,反应过来后很快接过了雨伞,伞柄处还留着她的余温。
“夏徽音,多谢。”他道。
说完忍不住用手指辗了几下手中的伞柄,试图留下那一缕残存的余温。
夏徽音看着他,淡声道,“我回府了,你好自为之。”
“好。”顾锦嘉应。
夏徽音闻言,转身往夏府走了,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她背对顾锦嘉,抬眼望着从伞边滴落下来的雨珠,轻声道,“顾锦嘉,无论何种情况下,我从未觉得,虐待自己可以缓解压抑。”
“何必自欺欺人。”
夏徽音说完,不再停留,继续抬步往前走了。
顾锦嘉神情凝滞,望着她的背影握紧了伞柄。
他次次连累于她,可她待他却一如初始,尽管面上是一如初始的平淡,却也足以让顾锦嘉感受到暗藏其中的暖意。
除了父亲和祖父之外,她是第一个能给予他暖意的人。
……
翌日,顾锦嘉醒来后还怔怔地望着床顶的帐幔。
不知为何又梦到从前的事情了,而且,梦到最多次的也是那次相遇的场景。
顾锦嘉想着,伸手从床边抽出了那把油纸伞。
油纸伞的伞柄不知被他摸过多少次,以至于抛光了。
顾锦嘉抚上伞柄处挂着的青穗,思及最近发生的事情,唇角渐渐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就知道,她的心一向柔软,只是她不自知。
不仅如此,她还以为她自己很冷心。
顾锦嘉再摸了一会青穗后,很快就起身了,他打算今日再去找找她。
若他没记错,她今年九月及笄,而女子及笄后便可以嫁人了。
他心中自然是有想法的。
顾锦嘉拾整好自己,直接就往青霜院去了。
远处不经意窥到这一幕的柳庆风双眼微眯,打开折扇望着夏府的方向,神情沉沉。
顾锦嘉到了青霜院,却不想看见自己念了一晚上的人正被另一人缠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