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瓷器……”李隆基惊讶地看着十几筐瓷器，说。

“大父，你听听。”李伸折了一根树枝，拿起一个瓷碟子，在上面敲打着，碟子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大父，是不是像是玉石?”

现在只是中唐，不是晚唐，是有了瓷器，但严格地说，是“半陶半瓷”。

多数瓷器实际是“内陶外瓷”，里面是陶器，外面裹了一层釉浆，很接近唐三彩的那种性质。

不但如此，敲击时也有很大的不同，前者是清脆的声音，后者是沉闷的声音。

“李伸，我问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大父，舅家除了那几枚镜子和琉璃制品，还有一张配方。”

“烧琉璃的配方?”

“不是，是一张残缺的配方，我琢磨了许久，才将它补全，然后让我表弟去一家陶窑学艺，再根据这张配方去烧制，结果未烧出琉璃器皿，反而烧出这种更美观的瓷器。”

“北周时没有瓷器吧?”李隆基不确定地问。

“孙儿也不知道啊，只是拿着那张配方，烧出了这种瓷器。”

“难道是你补全时发生了偏差?”

李伸挠了挠头：“大父，或许吧，我见其美观，于是将这些器皿献给大父。”

后来有一则故事广为流传，李亨切过羊腿，手上沾了油，就用胡饼擦掉这些油脂，然后拿着胡饼吃，李隆基对儿子这种“朴素节约”的精神十分赞同。

这事还未发生，李伸也弄不清楚真实的经过。

不过李隆基朴素……错！

相反，李隆基不但赏赐无度，自己生活也越来越奢侈。

就比如吃，李隆基安排大太监姚思艺为进食使，姚思艺每天都会进献数千盘水陆珍羞，每盘费用能相当于十户中产之家的家产。

连带着权贵外戚之家，竞相奢华……虽然没有石崇王恺之类的人物，风气与西晋时已经很相仿佛了。

不久后又发生一件事，杨国忠的亲信中书舍人窦华下值，骑马回家，正好遇到向公主献食的庞大队伍，将道路都堵塞了。窦华只好一边勒住马，一边大呼各位小心。没想到几名奴仆不高兴了，上前准备暴揍窦华，窦华也机灵，看到形势不妙，翻身下马，马也不要了，拨身就逃。

杨氏兄妹更不用说了，一个比一个奢侈，正是这种背景，杜甫才创作了长诗《丽人行》。

但有一门好处。

早先李伸将隔壁的客舍兼并下来，才开始生意也不大好，甚至时不时几乎一天都没有一个客人来。但现在这个别院生意几乎天天暴满，有时侯想去别院订酒席，都需要排队。

不但如此，几乎每桌酒宴都会有严重的浪费，有的菜肴端上来，一筷子未动，又端了下去。

赵别初是一个老实人，看到这种情况，连呼可惜。

不能全倒掉啊，于是命下人将这些菜肴放在陶盆里，下值后带给他们家人吃，有时菜剩的多，用陶盆陶罐装着，然后用车子拉到赵原村，分给各个村民吃。

许多人家贫困，不在乎剩不剩菜了，热一热还不照样吃，况且许多菜肴还是山珍海味呢。

所以这个朴素的啥，就不要当真了。

虎头去年秋后出师，开始各种试制，有烧坏的，不过也烧出大量瓷器。

不久虎头要去符离县了，这些瓷器却留了下来。

李伸准备用它们将美味居的一些器皿换下来，但在换器皿前，先拿出一半瓷器献给了李隆基。

这是必须的，李隆基生活越来越奢侈，有好东西得先献给李隆基，这样李隆基才会喜欢。

“你啊，也幸好是一个皇孙，若是大臣，肯定是一个媚臣。”

李隆基虽这么说，却不能这么听，说明他心里面还是很开心的。

“孙儿孝敬大父，是伦理纲常，不是谄媚。”

“好了，好了，朕懂的，但以后你做事也不要孟浪，如王淮，就是他做的不对，说理就是，你是皇孙，怎么能动手呢。”

“不能动手吗?”

“能随便打人吗，况且他还是卫尉寺的少卿。”

“但他打了人。”

“他打人，只是一个大臣，你是皇孙，代表着皇家的颜面。”

“是啊，孙儿错了。”

“你力气有多大……”李隆基顿了顿，吩咐身边一个小太监拿来一把强弓：“李伸，你拉一拉，看能不能拉满?”

李伸拿起弓，轻松地就将它拉满了，放下弓说：“大父，孙儿力气大，不过未经训练，让孙儿射箭，多半又瞄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