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玄衣青年欺近,伸手将她搂抱住,只是默然不语。
沈呈锦偏头,冲他露齿一笑,“进屋去吧,衣服都要潮了。”
今日沈钰一整天都待在刑部,快到中午的时候下起了雨,棉杏离府接岳宁风去了,于渚等人被她吩咐进屋休息,这院中便只剩下她与青湛两人。
郑家的被抄的消息她已经听说了,这些日子沈钰忙得不可开交,而今又传来皇帝御审的消息,看来白家翻案要不了多久了。
沈呈锦抬步朝屋内走,青湛却没有松开搂住她的手臂,只是跟着她的脚步,亦步亦趋进了屋。等到房中站定,他依旧是没有松开。
沈呈锦心里有些好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没人在的时候,他总是喜欢抱着她,片刻也舍不得松手,活像个人行挂件。
她也没挣扎,柔声道:“你抱我到软榻上去,方才站累了。”
青湛没说话,一只手臂放到她的腰上箍住,挟着她便朝软榻处走。
沈呈锦:“……”
除了扛着提溜着,他如今还学会挟着了。
沈呈锦被放下后,朝软榻里面挪了挪,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青湛,半晌迟疑开口:“湛湛,你……会公主抱吗?”
青湛微蹙了一下眉,“什么?”
“……算了,你也坐。”沈呈挪出一个位置,示意青湛坐下。
青湛上前坐到她旁边,见她从矮几上拿了一本书,低头翻看,便又搂住她的腰,将人往怀里带,下巴放到她的肩膀上。
沈呈锦已经习惯了,也没挣扎,任由他搂着,自己低头看书。
窗外雨打青石,风吹枝叶的声音,清晰又渺远,氤氲一方静谧。
她看的倒也不是什么经史子集,只是一些志怪话本,读到有趣之处,就不禁笑出声,倒是很想找人分享。扭头看看抱着自己的玄衣青年,晃晃手中的话本子,“湛湛,你要不要一起看?很有意思。”
青湛扫了一眼,摇头,“不识。”
沈呈锦有些惊讶,问道:“你是说你不识字吗?”
“识得不多。”
青湛自记事起便孤身一人流浪,之后遇到霍云,两人便结伴流浪,被带入渠门后,长年生活在训练与杀戮之中,偶尔得闲,也不知做什么,便一味的练功或者休息,也无人过问他旁的事,故而只识得一些简单的字。
霍云后来倒是给他找过教书先生,他自认什么都没做,那些人看到他便哭喊着不肯教了。
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他自然不会在意,教书先生要走,他便让人走了,因此没少被霍云唠叨埋怨,好似是他将人赶走的一般。
对于读书写字一事,青湛并不排斥,却也没有多大企盼,今日被沈呈锦问及,倒是让他莫名生出了要读书识字的念头。
沈呈锦拿着书,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勾着他的脖子道:“那以后我教你认字,好不好”
青湛被她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下意识点点头,又觉得不够,便抱紧怀里的人,低声道:“好。”
沈呈锦一笑,“我先看看你认识多少字。”她展开书,指着上面的其中一字,“这个认识吗”
“呈。”
她又翻了几页,指尖在书页划过又停住,“那,这个字认识吗?”
“锦。”
青湛的视线从书页上收回,落到沈呈锦脸上,深邃而专注,良久,他低哑开口:“识得,呈锦。”
窗外的雨势似乎小了很多,滴滴答答的砸在地上,声音越发细微。
沈呈锦静静地与他对视,直到从那流转的泠澈中寻到深藏的柔暖,她忽然展颜,双手捧住他的脸,闭上眼睛,在他额前落下竭诚一吻,“嗯,我知道了,记得,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要一直识得我。”
点滴雨水,打湿青石,只字片语,却也够浸润她的心。
青湛呆愣地坐着,目光都好似放空了,等回神,怀中的姑娘已经重新拿起了书,指着其中一字,笑着柔声道:“继续。”
他忍不住摸摸额头,看向书页上的字,道:“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