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着眼睛,细密纤长的睫毛垂下,随呼吸而轻轻颤着,面颊有一点点红晕。
“言里,言里?”宋韫予又喊了几声,对方却依旧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她累得睡着了。
宋韫予呼吸轻了许多,生怕吵醒对方一般,她在前座犹豫许久,最终下车,绕到后座。
车门被打开,里面明晃晃的,言里歪在座位上,灯光落在她的眼睫、她的鼻尖,盛满了细碎的金点。
“我们到了,醒一醒。”宋韫予靠近些许,轻轻扶住言里肩膀。
这是宋韫予第二次主动去接近这个孩子而不久前,她在自己的庭院外面、在斑驳树影间发现一个紧张兮兮的小姑娘那是第一次。
她一直把她当孩子看。
可是在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一点一点,无声地渗透进深处。
言里睡得沉,被摇着肩膀也没醒,头从座椅上坠落,面颊贴上手腕,长睫簌簌擦过肌肤,温度滚烫。
她身上有一种气息,微弱而模糊,缠在发梢上、嵌在呼吸中,像是沾满露水的麦穗,在指尖留下淡淡的馨香。
宋韫予呼吸微顿,五指也有些许不稳起来,想抽回手,言里却压着自己,不给走,不给逃。
盛夏的蝉鸣一阵接着一阵,纷乱嘈杂地涌进耳廓,将她的心彻底搅乱。
那个自己想象中的,尚且稚嫩的小孩一下子走丢,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另一副模样,足够漂亮、足够诱人、足够让她怔神。
“言里,言…里。”
声音变得沙哑、干涩,宋韫予一咬唇,猛地将手腕抽回来。
言里没了支撑,身子向下倾去,头“哐”的砸在车窗上,好大一声响。
宋韫予倒吸口冷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去扶她:“没事吧?”
谁知,对方却挡开宋韫予,一边揉着头,一边慢吞吞地坐起来。
眼睛里的睡意还未褪去,却已经因为疼痛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看着无辜又可怜。
言里皱着眉头,用手去揉撞到的地方,嘀咕着抱怨道:“嘶,好疼。”
“对不起,对不起,”宋韫予慌乱地道歉,“我……”
言里眨眨眼,抬头望向四周,猛地反应过来:“啊,我们已经到了吗!”
周围静悄悄的,三栋别墅都灭着灯,白天中沙沙作响的枝叶也安静下来,被月光描出银色的轮廓。
“对不起啊,车队今天来我太兴奋了,一直在到处跑,”言里低垂着头,耳尖有点发红,声音满是懊悔,“居然在你车上睡着了。”
宋韫予摇摇头,两人从车边站起,言里摸出手机,给还在医院的言妈打电话。
言诺诺前一天玩水玩得太疯,直接烧到38度,现在还在儿童区奄奄一息地躺着发呆。
“诺诺好些了没啊,”言里听得心惊肉跳,有些担心妹妹的情况起来,“烧退了没有?”
言妈长叹一声,“退了一点,但还在吊着水,可能今晚都回不来了。”
言里先是担忧地“嗯”了声,旋即紧张起来:“等一下,但我今晚睡哪?!”
“你自个儿翻墙进屋吧,”言妈提议说,“或者在门口打地铺将就一晚好了。”
言里:“……”
这还是亲妈吗?!
正当言里火山正在不断蓄力,准备爆发的时候,言妈又轻飘飘地加了句:“我问问宋老师,让你在她家呆一天好了。”
火爆脾气顷刻便被浇了个透,一点火星都没了,言里脸有点烫,做贼般捂住手机话筒:“妈,这样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言妈理直气壮,“你自己注意点,别给人家添麻烦。”
言里又心慌又期待,一连给老妈发了好多条信息,那边都没有下文,而片刻后,身旁走过来一个人。
“言阿姨说诺诺发烧了,还在挂点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宋韫予解释说,“你先来我家吧。”
言里面颊发烫,裸露的右边肩膀被风吹得有点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宋韫予一眼看出她的情况,迅速拿定主意,无奈地笑说:“没什么不方便的,和我来吧。”
言里踌躇片刻,还是很没志气地跟上宋韫予,随着房门被关上,冷风也随着隔绝在室外。
屋子里没有什么两样,四处还是摆满画具与颜料,有不少画到一半搁置的作品,言里张望着,忽然问道:“姐姐。”
宋韫予闻声转过头,看见言里站在一副还未画完的油画旁,长发蓬蓬地披在肩上,乌黑地掩住些许肌肤。
只能穿上半边的外套垂落着,松松垮垮地罩着肩膀,一动便滑落些许,露出柔白细腻的肩颈。
偏偏,她却还是一副无知无觉的茫然模样,拽着衣摆边,小声问道:“我该睡哪啊?”
请问言里小朋友今天该睡哪里?
:睡花园
:睡地板
:评论后即可解锁,不评论也能解锁,但留评论的话扑街作者会超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