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轻挑,清风拂面,莲叶荷花图案的屏风之后,转过一名白衣素衫的清丽女子。微风吹得她衣带轻飘,鬓角微扬,虽不施脂粉,不饰华妍,其颜色却犹胜任何一朵鲜花。
程晚秋微微欠身施礼之时,双目余光已不由被厅堂正中颤颤巍巍摇曳生姿的紫色牡丹吸引过去了!
她脚步轻移至花前,仔细看着这盆喷薄盛放的紫色牡丹,这花实在是极其美丽耀眼。她微微阖起眼帘,轻嗅那幽幽花香,但觉鼻端清香一片,丝丝缕缕绵绵不绝。
纤指轻移,轻轻滑过枝叶,抚上那花瓣,程晚秋许久不见笑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清妍的笑意。
“此花美轮美奂,世所罕见,请问将军,此花何名?”
程晚秋到洛阳的这些时日,一直是有些忧郁的,面上少有笑意。看见她脸上难得现出浅笑,夏侯尚心中倍感欣慰,兴致勃勃地道,“这是魏宫珍品,叫作……”
他敲了下头,又想了想,“对了,叫魏紫!”
话甫一出口,他才忽而意识到似有不妥。
夏侯尚毕竟非是文士,心思没有那么细腻。他初见此花,急于乘马车赶来送给她,只是希望博君一笑,令她忘却烦忧,对于花名并未来得及细想。
“魏紫?……”
听到这个名字,似雨后晴光乍现般的难得一现的一丝笑意在她脸上稍纵即逝,程晚秋的面色又渐渐变得忧郁苍白。
“晚秋多谢将军美意。只是方才靠近闻此花香味,竟有些头脑晕沉不适,想是无福消受此物,与此花无缘罢。”
“这……”夏侯尚始料未及,他有些为难,却并不太善于言辞。
“万物皆讲缘法,此花贵重无比,小女子身轻命微,配不得此花,还请将军收回罢。”她垂着眉眼,低低道。
“将军若无别事,恕晚秋失陪了。”她又福了福身子。
“这……好吧,姑娘好好休息,改日再来看你。”
夏侯尚因怜惜程晚秋孤身一人在此,这些时日,事事从未拂过程晚秋之意,也从未勉强过她半分,见她不肯收,只得又闷闷而返,将这盆花带回。
回到府后,正巧夏侯徽跑过来,她看着这盆花惊叹道,“哇,还有这么大的紫色牡丹哦!”
“徽儿喜欢吗?”
“爹爹,我更喜欢菊花啊。”夏侯徽笑道。
夏侯尚笑着抚了抚她的头,“知道了,徽儿喜欢菊花。你娘呢?”
“娘在屋里呢。”
夏侯尚也没多想,随口吩咐忠叔说,那便将花搁到夫人房里吧。
至此,德阳长公主一直极力克制的妒意和不满情绪终于撑至底线,绷不住了!
她连看都没看那盆魏紫一眼,一气之下,连夜跑回娘家,回到大将军府,同兄长曹真诉说委屈。
曹真是养子,从辈份上论,和文帝曹丕是兄弟。身为大将军和三军统帅,曹真器量宽宏,与妹夫夏侯尚的关系也一向融洽。
对于程晚秋之事,曹真之前也偶尔听过德阳抱怨过几次,只是每次听后都是一笑而过,没放在心上过。
这次也一样。在他看来,妹夫夏侯尚是难得正人君子,妹妹德阳一家尚算美满,不过一盆花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劝妹妹莫要因一盆花小题大做,要以家和为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文帝曹丕不知从何处听说了此事,龙颜显然不悦了。而且是大大的不悦。
这段时日,京中关于夏侯尚小妾的传闻始终未曾断过。传言含糊不清,五花八门,似真似假,各种版本。
流言转了十八道弯儿转进文帝耳朵里,越发耐人寻味,惹人遐想猜测。
他特意挑了个夏侯尚不在的时候,抽空驾临夏侯府,来看看他赐的这盆“魏紫”,顺便安抚下义妹德阳。
文帝兴味索然地看着夏侯府厅堂正中那盆落寞的娇艳牡丹,面色阴晴不定,眼里不无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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