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之间,很多匆匆而过的身影,成为模糊的背景或是前缀的颜色,就像拍立得一瞬间的晃动,拍摄出来的移动了的重影般,宛如梦呓一般画面。
叶晚和姜心倚在游戏设备区的围墙外,周围都哄闹而嘈杂的声音,可不知为何,盛晟一眼看过去,却觉得这画面很安静。
盛承在大学时,参加过学校剧团的拍摄,为此还特意去申城戏曲学院的导演课上坐旁听生。爱情文艺电影的开场,往往有一段沉默而美好的长镜头,一点点地拉开主人翁的生活画面,揭开电影中人物与观众们的距离。
叶晚和姜心的动作随意,本身只是百无聊赖的状态,可能因为青春正好,容貌姣好,慵懒中格外具有动人心魄的吸引力。
其实不止是盛承,已经有好几个路人经过时,不由自主地伫立、注视,或是忘记了所以地撞到商场布置的易拉宝。
盛承的助理,盛颍,是个刚刚毕业的名牌大学生。
本来是盛承一起来这边的商场做视察的,可是见了叶晚和姜心,眼睛有些发直。
盛承站在商场的围栏,可以通过层层楼宇圆圈镂空的设计,俯视楼下几层店铺的营业情况。助理自然不会想到,盛二爷是为了看两个小姑娘而停在了那里。于是,助理不知死活地说:“盛总,我遇到一个熟人,想过去打声招呼。”
盛承不置可否地稍稍侧过脸,助理整了整西装领带与袖口,满脸自豪地迈步走向了游戏设备区。
姜心与叶晚正在说着话,盛颍就走上去搭讪。
他们三人本来就不认识。
叶晚只瞥了一眼,便低头继续衔着吸管,默默地喝着可乐。
助理目光灼灼地投向叶晚,却不得不收回,和热心的姜心说着什么。
盛颍一般比手画脚和姜心笨拙应对,目光还是巴巴地搭在叶晚身上。很好地演示了什么叫作吃着锅里的,惦记着碗里的。
叶晚不为所动,听了一阵,眉梢稍稍敛起似乎是不耐烦了。
她转过身,打了个响指,姜怀思抱着球已经走了过来。
而姜心的神色也似乎明白了过来,盛颍只是过来搭讪的。
三个人说了什么,不再搭理盛颍,便转身想离开。
盛颍愣住了,正想开口挽留的时候。
盛承走过懵懂的助理身旁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小声地问一句:“你刚刚说,哪个是你的熟人来着?”
随之,自己却对三个离去的背影,喊了一句:“叶晚,怀思。”
姜怀思回头,惊喜地唤了一句:“阿承舅舅!”
姜心见过盛承,知道是吴珊娘家的亲戚,也甜甜地叫了:“盛叔叔。”
叶晚最后反应过来,她对盛承不算熟悉,只是两人发生过有些小尴尬的意外,事后自然当作忘记了,可是每次见面总归是心底不自在。
她声音有些小地喊:“阿承舅舅。”
说实话,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可姜怀思在的话,她是该随堂弟一样,叫他这位便宜长辈一声舅舅。
助理盛颍,颜面尽失,在三人的对盛二爷的称呼声中,渐渐石化,随后又裂开,化作一块块废弃的石料轰然倒下。
盛承心底得意,脸上也带着温和儒雅的笑意,对于叶晚对他的称呼,也没有觉得不适。
阿承舅舅,就阿承舅舅吧。
起码,不是什么寻常人能被叫作舅舅的。
“你们三个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市区里?”
辉泊区有开往半山别墅区的巴士,但现在是晚上9点,时间明显是过了巴士运行的时间。三人里两个未成年,姜心的心智也和个孩子差不多。
“舅舅,我们打算叫网约车回去。”回答的是姜怀思,他们几人也就姜怀思和盛承亲近一些。
“网约车?”盛承一遍说话,一遍漫不经心地把目光看向叶晚。
叶晚仍旧是清清冷冷的模样,自从邱月白口中获知了叶晚的事情,盛承就明白叶晚的经历的一些事情,绝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县城女孩那么简单。
温彦望半年前出现在鹏城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的来历是个迷,直到他有一次碰了一个道上人物的女人,温兆出面保他,才让人知道原来他的出身,和京城温家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是这样的出身,并没有让他多么的风光无限,很快就被人挖出他是温兆私生子的内幕。
温彦望不以为耻,反而更加纵情享乐,自甘堕落。和温兆有过节的人,故意去挑逗温彦望。温彦望也来者不拒,作风越发大胆,他似乎完全不顾及老子温兆在鹏城脸面,于是把自己和温家的名声弄得极为不堪。
事情越是如此,他越乐此不疲。
对于温彦望这样的人,盛承是不屑的。
场面上的人,无论私下怎么玩,正常的情况下,是连提起他的名字都觉得脏。
叶晚这十六年来一直生活在岳东小县城,那她怎么认识温彦望的?
温彦望来鹏城之前的经历,其实也有人去翻查过,可愣是没查出什么特别的。连他是温兆的私生子,也都是在温兆出面之后,被好事者从温家内部挖出来的。
“太晚了,网约车也不安全。我送你们回去吧。”盛承以长辈的身份说这话,叶晚他们作为小辈,没有反驳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