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青黑,光芒虽弱,却又晶莹剔透。
虽然小,但是凑近去看,却发现里面自有天地。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无师自通,陶子赫再次入静,让“意”延伸,探出一条细小的线,覆在那颗圆珠表面。
不料“意”直接被拉进去,置身于其中,仿佛置身于无边的昏暗之中。
九天之上,似有银河倾泻奔腾,茫茫千里的大地上,紫黑色雷云翻滚。
这里,毫无秩序,是混沌起源。
他扫了一眼,被“中心”吸引。
无法言喻,只要看到“它”,就会自然而然地认知它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凭着感觉,他慢慢走进混沌,任凭那些青黑色的东西包围住自己。
冰冷如跗骨之蛆,钻入他的血肉肆意破坏着一切。
随着越来越近,他渐渐没了腿、没了躯干、没了手,甚至,连头颅都在逐渐消散。
但是现在的他,只是一抹意识。
这些外物,消失也罢。
陶子赫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一鼓作气地来到“中心”,用尚未消失的“意”,轻碰了下。
“轰!”
九天银河与漫天雷云,这一方世界,这混沌的一切,铺天盖地地钻入他过于纤弱的“意”中。
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拉扯他,他的意几乎四分五裂。
陶子赫顿时陷入昏迷。
房间内,少年昏倒在地,手中的珠子一闪一闪。片刻后,那珠子颜色更加黯淡,最后竟像是水一样,融进了他的身体。
一个体型瘦弱的男人举着镰刀悄悄钻入房中。
见到轻微抽搐的少年,陶青既惶恐又害怕,但更多的,是喜不自禁。
他高高扬起手,镰刀的刀尖对准陶子赫的脖子。
想到那二两银子,他睚眦欲裂,手狠狠下挥,带起一阵风。
“咣!”
就在镰刀即将砍中陶子赫脖颈时,他身体爆发出一团黑气,牢牢地护住了他。
陶青一击不成,又见那些黑气阴魂不散,甚至还想朝他靠近时,顿时被吓得嗷嗷大叫。他闭着眼抬手胡乱劈了几下,突然感觉镰刀不受控制。
陶子赫抓着他的镰刀,脸色苍白宛若死人,眼神冷寂无波,像是冬日隔断一切生机的雪山山岭。
仅一眼,陶青就口不能言,双膝软绵无力。
直到此刻,他那因为三两银子活络的心才冷却下来,真真切切地感到了恐惧。
来自死亡的恐惧。
面前的人不是他的养子,而是妖怪,是会吃人的妖怪。
形势陡地反转,陶子赫夺过镰刀,朝他当头一刀。
“救命,救救命!”
凄厉的求饶声打破暮色的宁静。
在附近徘徊的巫夏侧首,犹豫一下,提着秋雨剑慢吞吞向他家走去。
陶青满脸是血,跌跌撞撞地从院子里跑出来。
似是没想到能看见她,愣了一下,旋即他满眼热泪,赶过来五指死死扣住她的胳膊。
“仙人,救我!救我!”他慌慌张张,语无伦次,“陶子赫要杀我!他要杀我!”
他低下头,双手扒拉着头发,露出里面一道一指宽的刀伤,“他拿刀砍我!”
正说着,陶子赫手拿镰刀,跟了出来。
与昨日相比,他的状态真的不算好,每走一步都弯着腰,似乎在忍耐极大的痛苦。
见到巫夏,他面无表情,只是攥着刀柄的手更加用力,指尖发白。
“救我啊,仙子!”陶青把她往前一推。
巫夏抿抿唇,此刻真是心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
她一点一点地握住刀柄,缓缓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很轻松,他没有阻拦。
这意味着自己还是能跟他讲上几句话的吧?巫夏苦中作乐地想,她想先为昨天的事道歉,再讲一下她对村里人的安排,最后,她从师兄那儿拿了些银子,可以补偿他。
这么多天糟心的事终于要结束,巫夏嘴角抿出一个笑。
这笑容还未拉大,她就感觉握着秋雨剑的右手被一股大力狠狠摁住。
视线一闪,身侧的陶青被人抓着后背,张牙舞爪地挣扎,却依旧控制不住地朝她扑去。
“嘶”
割肉的斯斯声长久地响起。
这其中,还夹杂着清脆的骨裂声。
滚热的鲜血几乎是从陶青的脖颈那儿飞溅出来。
巫夏脑子里轰一声,本能地想松开抓着秋雨剑的手。
然而她的手连同剑,被一双冰冷,力气奇大的大手摁住,动弹不得。
陶子赫把陶青一直往前推。
推到秋雨剑从陶青的脖颈一侧滑进,从另一侧滑出推到他的脑袋像球一样扑通掉在地上滚了滚,这才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把他没了脑袋的尸体扔在一边。
鲜血顺着秋雨冰冷的剑刃滑到剑尖,滴滴答答地坠进泥里。
对上巫夏错愕的目光,陶子赫松开摁住她的那只手,朝她露出一个温和有礼却挑衅意味十足的微笑。
“巫夏,你杀人了。”
“你打算,怎么办呢?”
然而没等巫夏有反应,他说完这句就感觉五脏六腑里像是有一只巨大的手在搅和翻滚。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他再也撑不住,一头栽向前面。
巫夏后退几步,眼看着他要栽到地上,还是往前伸手接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