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平侯府,顾长云刚进门就被院中石桌上的一堆小玩意吸引了目光,连翘捧了盏灯仔细摆在桌上,含笑坐在一旁手持团扇赶小飞虫。
顾长云上前问,“云奕回来了吗?”
连翘起身,接过他手中的竹篮,“回来过,给阿驿小少爷买了一堆小玩意,又带着他出去玩了。”
顾长云拨弄着桌上风车,动作一顿,“可安排人跟着?去多久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白管家安排了来喜来福,还有四名暗卫跟着,去了大半个时辰,算算时间快回来了,”连翘一一应答,抿唇笑道,“侯爷莫要担心,云姑娘说了一定会将阿驿少爷好好地带回来。”
“我不是担心这个……”顾长云失笑,“这是给云奕的,你重新装盘了去,别闷坏了。”
连翘轻轻打开盒盖,几块白白胖胖的糕点躺在荷叶上,惊喜道,“藕粉凉糕,这个好吃,我这就去弄。”
将人打发走,顾长云站着将桌上东西扫视一遍,光明正大把一枚平安扣占为己有,装入贴身荷包。
又半个时辰,抬头望望浓郁夜色,终于听见墙外隐隐约约传来阿驿的笑声。
顾长云出门去迎,来喜来福一前一后挑灯照路,阿驿一手提着一鲤鱼花灯,一手牵着云奕的袖子兴高采烈说着今晚的见闻趣事,脸上的喜悦和欢快简直要溢出来,同行三个大人由衷因他的快活而面带笑意。
前面来喜请侯爷安,阿驿听见,扭头看顾长云立在门前,静静望向这边,目光绕了一圈落到他手中的花灯上,毫不犹豫乐滋滋赶着去给他看。
“少爷!云奕给我买的花灯!我们刚才去河边放花灯了!”
“放花灯?”顾长云视线在云奕脸上停了一瞬,拿了帕子给阿驿擦汗,“不怕水鬼了?”
阿驿嘿嘿一笑,“不怕了。”
连翘碧云两人将他们今晚搜罗来的全部小玩意收好,领了他回去自己院子洗漱,来喜来福退下,院中只余似笑非笑的两人。
夜风撩人心扉,云奕面不改色歪头笑看他,顾长云瞥了眼她沾了河边湿泥苔藓的鞋子,转身进院,“今晚就站那了?过来。”
云奕笑笑,跟上去,刚走到廊下,顾长云自屋内又出来了,手里提着一双木屐,自然而然地撩开衣摆半跪下,伸出只手,“脚。”
一点指尖的凉意落在额上,顾长云没动,“抬脚,换鞋。”
云奕收手,眨眨眼,“我想看看侯爷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我猜你这句下面还有句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顾长云淡淡掀起眼皮瞧她一眼,“换不换?”
见好就收,云奕乖顺扶着他的肩膀,盯着他手上动作,莫名有些紧张。
顾长云的动作像是做过数百遍般流畅,把她换下来的鞋子搁到一旁,“进屋洗手,给你备了点心。”
事出反常……好像也没那么反常,云奕感受着小侯爷的温情暖意,晕晕乎乎就跟着进了屋,艰难回想回来前韦羿都给她说了些什么。
侯爷是去了漱玉馆啊……
顾长云给她沏了茉莉蜜茶回来,桌上凉糕余下两块,云奕眼巴巴看着他推了推盘子,“侯爷。”
“给我留的?”顾长云坐下,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今晚引我去漱玉馆,想干什么?”
这话题转变得太过行云流水,云奕险些没跟上思绪,“侯爷去漱玉馆了?”
顾长云白她一眼,“少在我跟前装傻充愣,”愤愤捏一捏她的脸,“一肚子坏水。”
云奕忍笑,“别捏别捏,我没想干什么。”
顾长云意犹未尽收回手,冷哼一声,“老实交代。”
云奕揉揉脸,“侯爷知道近日京都中多处流出断肠草,一直派人查找源头无果。”
顾长云想了想,“你怀疑漱玉馆?”
“漱玉馆乃是花街第一馆,来往人鱼龙混杂,且禁军监管不全,上至皇亲下至平民皆与其有关联,有这等魄力周旋在各方势力其间……”云奕顿了下,坦然一笑,“倒不如说我怀疑楼清清。”
顾长云一哽,下意识想要辩解,然云奕所言皆实,皇亲……他可能也算得上其一。
云奕观察他的反应,真心笑出声,“侯爷,我还没说什么呢。”
见他不出声,面色也严肃深沉,还以为他有什么要事或是重要线索要说,结果顾长云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在云奕逐渐认真的目光中干巴巴道,“我可是清白的。”
云奕哭笑不得,“我……我知道了,你是清白的,你最清白了。”
话锋一转,“但我总不能因此不对楼清清起疑心罢。”
“侯爷清白,她可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