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说正事,云奕好话说尽,总算将顾长云哄的面色稍缓。
云奕自下往上看他,笑道,“侯爷,商量个事?”
顾长云一副“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的样子,专心致志盯着竿头,懒哼一声,“什么事?”
“借我块好玉,最好是大家贵族用来雕刻家牌的那种料子。”
“好玉?”顾长云转念一想,挑了挑唇角,“狸猫换太子?江汝行的玉牌是先皇赏赐的上好和田,侯爷府里可没有这么好的玉料,也没有那么像的好雕工。”
云奕长叹口气,“我如今吃穿用度皆是侯爷出的银子,哪里有钱去买玉,还是巴掌大小的好玉料,您想看我卖身换玉?”
顾长云意有所指,轻飘飘道,“在京都没熟人?也能去借些银钱先顶上,日后再还。”
云奕回从善如流,“这京都中我最相熟的就是侯爷,没其他人可找了。”
顾长云凉飕飕的看她一眼。
云奕神色自然,“和凌大人不熟,张不开口,欠了人情日后得还,麻烦的很。”
鱼钩微动,顾长云眼疾手快,钓上来一条小金鲫鱼,活泼地甩着尾巴。
“莲台八瓣,”顾长云挑着鱼竿将它移到云奕面前,“便宜你了。”
“谢侯爷赏。”云奕知道顾长云这就是答应了,小心取下鱼钩将金鲫鱼捧在手里。
顾长云摆摆手,“别在这碍眼,侯爷看着你就闹心。”
云奕毫不在意,“正好我去找个鱼缸将它好生养起来。”
她一在视野中消失,顾长云马上就变了脸色,小野鸟一向敏感擅于觉察,什么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今日却迟钝了许多,什么都没发觉,他没了钓鱼的心思,站起身拿鱼竿狠狠敲打水面,溅了一露台的水,身上也没有幸免,衣摆湿了一片。
来喜垂眼站在十步开外,不知道这位爷又在发什么脾气。
顾长云发泄一通,扔了鱼竿,抬头看看天色。
凌肖,凌志晨的义子。
近日南衙禁军是闲得发慌吗,一个个净不务正业。
顾长云不知想到什么,嗤笑一声,回身对来喜吩咐,“去找王管家开库门,将里头那口红木箱子打开,找块和田玉给云奕送去,再让连翘将上朝的衣裳收拾准备好。”
来喜暗自嘀咕侯爷这脸色怎么一会晴一会雨的,不敢耽误,一溜小跑的去找王管家去了。
侯爷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侯爷只是想让自己舒坦舒坦。
顾长云行至湖边折了枝柳条,哼着小曲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水面。
次日清晨,顾长云连点心垫补都没有用,只饮了杯浓茶提神,催着陆沉去套马。
伺候他更衣的连翘笑问,“侯爷今日那么着急去上朝,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办?”
“不是什么要紧事,”顾长云正了正衣领,抚平并不存在的褶皱,语气轻快,“也就是平白让其他人堵心些时日罢了。”
连翘失笑,利索的将配饰一样样挂在腰封上,理理衣摆,“好了,穿戴完了侯爷。”
顾长云略一颔首,拎起外头廊下的白头大步往外面走。
他今日特意去的早,马车大剌剌停在宫门外,是为了等人。
远远看见一人只身走来,不带随从,不配腰饰,精神抖擞满面威严。
凌志晨看见明平侯的马车,几不可察的一皱眉,不自觉放慢脚步。
明平侯来上朝本就是稀罕事,今日还来的那么早,真真是日头打南边出来了。
顾长云敛起嘴角戏谑的笑意,气定神闲的拎着鸟笼子下车,吹了个口哨逗鸟,一扭头看见凌志晨,自然的同他打招呼,“凌大人早啊。”
凌志晨走近,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明平侯。”
“客气什么,”顾长云不在意这种礼节,朝他无所谓的摆摆手,往前递了递鸟笼,嬉笑道,“大人瞧瞧我这白头,皇上赏的,神气不神气?精神不精神?”
凌志晨不动声色的往后避了避,“侯爷,这不是遛鸟的地方。”
顾长云笑眯眯的,“大人和本侯想到一处去了,本侯正打算下了朝带它上街溜达一圈,咱们可真是心有灵犀。”
凌志晨正想谁跟你心有灵犀,被顾长云的下一句话惊住了。
顾长云继续道,“本侯与令郎也有缘,前几日在家无事,出去找乐子的时候正遇见令郎。”
明平侯找乐子的地方能是哪,凌志晨面色一僵,瞬时又恢复自然,“侯爷说笑了,犬子虽官职不高,却琐事众多,怕是抽不出身,侯爷许是认错人了。”
顾长云心中冷笑,面上不显,“是吗?本侯看那人有几分凌大人的风采,还以为是令郎,厚着脸皮上前攀谈几句,若是认错了人,现在想起还真是有些丢人呢。”
凌志晨淡声道,“侯爷说笑了,认错人是常事,小事不足挂齿。”
顾长云有些不耐,“是是是,本侯眼神不好,认错人是常事。”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侯爷莫气。”
顾长云真真切切看见了他神色沉了两分,心中抚掌大笑,愈发不耐的摆摆手,“没意思,本侯先进去了。”
说完没再看凌志晨,抬头挺胸拎着鸟笼哼着小曲进宫门了。
被小太监胆战心惊拦着说鸟笼不能带进殿里时丝毫没有停顿的将鸟笼给人家了,特别好说话。
就连被赵贯祺留下,都比往日多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