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低语,“是明平侯。”
包厢中,陆沉微俯下身,眉头紧皱,“主子,是不是太招摇了?”
顾长云淡淡开口,“这女子除了那双眉眼,其余的同浣溪有七分相似。”
陆沉心下有了计较,“您怀疑浣溪没有被萧丞处死?”
“那倒不是,浣溪和我有过接触,萧何光必然不会放过她,”顾长云慢条斯理饮下一杯酒,“继续查,那个什么浣溪到底是谁的人。”嗤笑一声,“鬼才信这件事和三王爷没有瓜葛。”
曲毕,名唤小屏的提灯娘子将那女子引入顾长云的包厢,厢内只坐着楼清清和顾长云,来喜在门外守着,小屏将人带到便下去了。
楼清清手里摆弄着团扇,手边摆着的托盘上摆着江南娘子的路引和锦囊,这锦囊里面装着她的身世和生平记录,漱玉馆里的女子每人都有一个,全交与馆主楼清清保管。
女子低眉顺眼的手捧锦袋站着,一路上都在默默掂量锦袋里面的物什,满满一袋子的珍珠金叶子银元宝珊瑚串,明平侯出手当真是阔气。
楼清清把名牌递给顾长云看,“名为云奕庸鼓有斁,万舞有奕,侯爷挑了个可人儿。”
顾长云但笑不语。
楼清清见他不多说什么,起身将云奕带到自己身边坐下,打开桌子上另一梳妆匣子给她看里面发钗璎珞什么的,掩唇调笑,“侯爷给你的见面礼,快谢过侯爷。”
当真是阔气,云奕心中感概一句,起身行礼笑道,“多谢侯爷。”
顾长云故作心疼忙去扶她,“小娘子快”
话未说一半,云奕一把反握住他的手腕,缓缓抬眼看他,顾长云还没缓过神,云奕已撤了力气,雪色广袖暧昧的抚过他的手背,往他手心里塞了枚物什。
入手是一个刺绣精致的香囊,顾长云行云流水的将那物什收入袖中。
楼清清只当二人在调笑,朝顾长云使了个眼色自己笑着悄悄出去了。
顾长云稍一颔首,“多谢娘子回礼。”
他还有事想要问,却见后侧陆沉朝他比了个手势,这倒是提醒了他楼下还坐着一个三王爷。
女子眼中是满满的惊喜,低头摆弄着桌上的东西,抽出一支八宝攒花的金钗看了两眼,露出羞怯的笑容。
顾长云站在她身后,目光沉沉的将她重新一寸一寸从头打量到脚,嘴上笑道,“娘子舟车劳顿,今晚也该早点歇息,明日本侯再来寻你吃酒。”
女子表情恋恋,乖巧的俯了俯身,“谢过侯爷,侯爷慢走。”
门在眼前关上,女子转过身背对着门继续摆弄首饰,眉眼间的乖顺羞赧瞬间褪去。
云奕浅浅呼出口气,双手撑在桌上,后背出了一层薄汗,“明平侯的眼睛是会吃人吗?”
小屏来敲门,云奕转身,笑得又是温柔无害,“小屏姐姐。”
小屏礼貌颔首,“姑娘可以回房了。”
回府路上,明明灭灭的灯光透过马车窗帘照着顾长云侧脸,他端坐着攥紧了手里的物什,那是方才女子给他的东西。
一枚被烧得漆黑的狼牙。
北原外族信仰狼神,佩戴狼牙吊饰,族内禁忌不可随意赠与外人,一个江南女子哪里会有这种东西。
顾长云思索片刻,吩咐近侍,“让陆沉去查查这个云奕。”
三更锣响,前厅依旧唱着曲儿,云奕回房差退服侍娘子,将写好的字张叠好仔细封进信封压在镇纸下面,发一回呆,又把信纸抽出看了一遍,确保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再重新装好。
突然门外廊上传来脚步声。
云奕停下动作,捞过写好的信封收进怀里,身子微微侧起,一手摸向靴子里的短刀。
细微的脚步声停在门前,门被轻轻打开一条缝,一个瘦削的身影迅速闪进来掩好门,马上贴着门板站好小声表明身份,“主子,是我,月杏儿。”
云奕单指合上刀鞘,从桌后出来,“都办完了吗?”
“办完了,”月杏儿手脚麻利的将她换下的白衫叠好放进柜子,见她去开床下的暗格连忙去搭把手,把暗格里藏的人搬上床。
映着月光能瞧清床上也是个柳眉樱唇肤若凝脂的江南美人,只是面色有些发白,是被下了迷魂药塞在暗格里整整一天了。
云奕啧啧两声摸摸她的脸,“真是心疼人啊。”
月杏儿欲言又止,“当初还是您等不及药效起来一手刀把人家劈晕的”
云奕笑笑,“你可别看她这个柔柔弱弱的样子,混进漱玉楼怕是也目的不纯,你可知今晚她准备给顾长云的香囊里装了什么?”
“她还给侯爷准备了香囊?”月杏儿眼中多了几分佩服,“真是争宠上位的好手段。”
“想什么呢,”云奕哭笑不得的敲敲她的脑袋,目光转到这女子身上时陡然往下一压,“离北草原上的狼牙,可不是人人都能得的。”
“离北?”月杏儿一听这两个字顿时傻了,“阿姐你给了?”
“嘘嘘小点声祖宗,”云奕一把捂住她的嘴,屏息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怎么不给?能藏着掖着进漱玉馆的都是厉害人物,我总得知道她背后是谁。”
月杏儿唔唔两声。
云奕松开她,瞧着床上的美人磨了磨牙,“侯爷真是,挑了个可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