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识文断字,又擅笔墨,为何不去内侍省?”
奚小茴脑中不断回响着郡主的话。
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
奚小茴心悦诚服地伏地叩拜:“多谢郡主指点。”
他目光坚定。卢美人的恩情,他一定要报。
萧立亥,你必死。
片刻后,三人同出了寝殿。
经过那套长满杂草的石凳时,萧宝凝停了下来。
萧白楼也跟着停下,不解道:“郡主?”
萧宝凝眼神微凛。她伸出无名指指腹,俯身轻轻划过石凳,然后抬手吹了吹。
“无事。”她淡然道。
奚小茴再次向萧宝凝道谢后,与她分道扬镳。
夕阳之下,奚小茴渐渐挺直了脊背。他本就不似其它内侍那般佝偻猥琐,只是在宫中日久,被凌虐多了,气度被磨得差不多。
萧宝凝想,若非是家贫,他此刻恐怕也同多数青年一样,修经研史,囊贮古今。
然而人的运气已经无法更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予奚小茴一些助力,以期有朝一日好为她所用。
萧宝凝捏着纨扇,与萧白楼一同闲庭信步出了皇宫。
她上车辇前唤了萧白楼。
“郡主有吩咐?”他问道。
萧宝凝望着他道:“萧大人,两月之期已过,今日起你不必为我驱驰了。”
随后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刚入京时,其实不太喜欢你。”
萧白楼顿了一下,扯出了一丝苦笑:“臣知道。”
她的纨扇遮住了半边脸庞,杏眼盈满了水汪汪的笑意。
“我发现一个极妙的事情,那便是接触你不喜欢的人久了,会慢慢发现他们的好。”
她移开了纨扇,精致的脸颊在夕阳之下被镀了一层淡金色辉光。
他不语,也不知道如今她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
夕阳的尽头驶来一架车辇,并不宽绰,却极其雅致。
那辆车辇在离他们数十丈远时停下,车帘被一只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拂开,露出里面那张淡泊而英挺的无双面孔。
她望着那人展颜一笑,又回首对萧白楼道:
“你也是,我夫君也是。”
她不疾不徐地走向车辇,谢辞晏伸出双手将她带进怀中。
车帘被合上,车驾调头而行,渐渐消失在夕阳最后的光晕之中。
萧白楼垂下了眼,良久后牵过马来,借着最后的暮色缓缓步行而去。
萧宝凝枕在谢辞晏大腿上,把玩着手中纨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搓弄着上面的流苏坠子。
“你来接我却是有些晚了,居然要我等你。”她盯着扇面佯装不快道。
谢辞晏苦笑:“是我之过。”
萧宝凝知他极宠她,又习惯了自己担责,眼神游移到他面上。
“你就不解释解释?”她今儿非要逼他开口不可。
他将她往怀中紧了紧:“走前接了宇文大将军府上送来的讣告。”
萧宝凝收起笑来:“要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