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冶离开雾哑山时,徐南笙的去向还没有决定。
南笙想和虞娘一样,与齐全结契待在画里陪他,但齐全坚决不同意。
齐全已经欠了她太多,除去十年光阴还有生命,他希望的是南笙能转世投胎,像小倩一样了无牵挂的离开。
最后的归处,华冶并不知晓。临走前,他们几人还在争论不休。
走出这里,华冶回头远望这座死寂的空山,空气混浊得凝滞,烧焦的气味刺鼻难闻,整片山乌压压的黑。
一场大火烧的干干净净,火灾是在她陷入心魔时发生的,而大火里唯一幸存者便是被徐小倩附身的新娘。
那新娘,早就逃得无影无踪。
雾哑山的结界随着徐南笙的恢复而消失。
而这里百年的丑陋与罪恶,都在大火中付之一炬。
那积攒了几代的金山银山,隐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多少年后与骨灰一样,不过一抔黄土。
华冶本以为,齐全这个浪荡的画妖师不过萍水相逢,没想到再见到他时,会是别样的场合。
很久以后,她常常想,背后的那个人,当真是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你以为恰巧的碰见,殊不知是暗地里牵线人的刻意安排。
离开后,华冶与重觎之间的气氛很是怪异。
尤其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所谓的孤男寡女。
经过雾哑山这次经历,她与他不像之前那样冰冷漠视,却也不是正常的熟人关系。
华冶常常不自觉得注视着他,是在赤裸裸的观察和审视。但是每次两道视线总会尴尬得碰撞在一起。
华冶会刻意躲避,而重觎却是穷追不舍。
重觎步步紧逼,紧盯着她,那双美眸掺杂着怀疑和恨意,一丝游离的另一种情感他捉摸不透。
一路上,两人仿佛身处深海迷雾当中,没有黑夜大海中的灯塔指引,茫然又想追寻到心底闪烁的星芒。
重觎像扮作魏轼卿的时候一样,努力抛去自己,尽力做到清冷疏离却对她细致入微。
是人还是魔无所谓,他只知道,想对她好。
这些本应该是一个丈夫应该做的,但所做的好像是一种愧疚的弥补和挽回,即便是真心,但终究太迟。
但重觎还是固执的想用温柔拴住她。
看到街市上的糖葫芦会买给她,看到纸扎的彩色灯笼会给她玩,看到满天的烟火绽放会陪她去看。
可是每次,华冶都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留给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重觎隐忍着,他不愿强迫她,不愿等了一百年,最后还是失去她。
而华冶,怕极了这样的相似度,怕极了这样他对她莫名的好。
华冶很茫然,她明明深深恨着那个人,但却无意间,控制不住得靠近这个与他如此相似的人。
顶着一张丝毫不熟悉的脸,可是那张脸却仿佛承着熟悉的灵魂。
他会负手立在雪中,耐心等小贩做出最新鲜的糖葫芦,然后递给她吃。
他不爱笑,却总是会对她回眸浅浅一笑,清冷疏淡的眸子透着星点光芒。
尽管无论他做什么,都得不到华冶的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