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眉毛一挑,流露出三分赞叹:“秦姑娘快人快语,果真不同寻常,我可太久没见过像你一般的姑娘了。”
方才还道她懂经营、人缘好,这会儿就马上变了样。看来,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本事,秦明素还真是练到家了。
姜云又不着痕迹地看向周围,发现秦明素身边的人,个个都脸色如常,即使听了这种话,她们也不像受屈辱的模样。
她弯着眉冲秦明素招手:“我一见秦姑娘就觉得投缘,可惜常年不在京中,与诸位来往得少。如今又已出阁,没能早些和你结识,当真是一大憾事。”
姜云温和地嘱咐道:“待秦姑娘哪天再去探望贵妃娘娘,不妨也找我说说话。”
秦明素也不拘束,表现得颇为利落:“谁说不是呢,太子妃这样的人,我竟到今天才见到。”
话音才落,秦明素微微歪着头,若有所思地沉吟着。而后,她忽然展颜笑道:“话虽如此,但明素也跟您说句实话。我真该庆幸,若不是太子妃长居江南,哪还有人能记得我。”
这女人春风化雨,远比浅薄如纸的程轻仪老辣得多。
姜云和她见招拆招,二人表面客气,实际上每一句话都是陷阱。言语也是杀人的刀,女人之间的争斗,其要害,多半就藏在看似平静的客套里。
她们不约而同地选择把对方朝高处捧,捧到在场之人远不能及的高峰。这其间,自然也暗含着对旁人隐晦的贬低这便是挑拨。
把一个人夸到太好,便也意味着,旁人都不如她。
程轻仪生性娇蛮,闻言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秦家的明素姑娘花容月貌,才名远播。连你都不能被人记住,那在场的姐妹们,岂不是要羞于见人了。”
姜云险些给她道一声谢,来得正好。
不自觉地对比,下意识地冒犯,以姜云与秦明素的聪明,怎么会留下如此之大的纰漏,这当然是故意为之。
姜云已经是太子妃,而秦明素必然是在座其余人中,前程最好的那一个。襄王的婚事虽然不曾言明,但银露一个婢女都知道的事,朝中那些人精哪里会猜不透。
秦明素原本就是明澜的表妹,她出门在外,一言一行自然代表秦家。东宫态势不好,秦家岂会不想与襄王亲上加亲?
东宫和襄王府的较量,别人哪里能插手,哪里能计较两人言辞之间的“疏忽”。
姜云含笑摇头:“秦姑娘过谦了。”
她当然也不会轻易中计。
秦明素明里暗里,把姜云与其他闺秀划为两个阵营。江南来的太子妃在京城没有根基,然而她初来乍到,就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无论是身份还是名声,皆无人能争锋。
姜云又把自己摘了出去,她已经嫁了人,她们却还待字闺中,真要为敌,也要先顾及秦明素这个大威胁。襄王妃的位置,谁说她们就不能争一争?
她看向程轻仪,像极了姐姐的模样:“表妹这又说得哪里话,我们轻仪姑娘性子爽利,模样也上乘,谁会不喜欢你?哪个敢说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