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争问道:“这话好像应该我问你吧?我们一起上学的时候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还认识梁墨?对了,我记得梁墨在国外待了好多年了吧?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
“她现在是我的病人。”
“”陆争不以为然,“什么病不病的,聪明的人都会有聪明人的烦恼,她哪有什么病?不就是看到的事情、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徒增了很多不必要的烦恼嘛!”
喻疏白有点恍惚,他像是回到了八年半前,这些话,从他的嘴里好像也说过。
年仅十七岁的喻疏白正值青春期,对什么事情都带有一丝好奇,包括被隔离住在区二楼的那个女孩。
她站在窗边,眼神涣散,自言自语。
迎面吹来一阵秋风,将桌面的纸张刮了下去,轻飘飘地,轻飘飘地浮在空中,慢慢下坠。
“徐姨,你回去吧,这地方我都来过多少次了,哪还能让你天天跟着?”
探往这轻快声音的源头,是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一米八多的高个头,留着寸发,五官棱角分明却又柔和,眉毛和睫毛浓而密,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中尽是清澈。
“这不比其他地方,你还是少来些,可不能再像以前那么贪玩了!”
说话的这位齐肩微卷短发,上挑的柳叶眉,小指宽的丹凤眼,身体上带着微微的中年肥,穿着白衣,胸口处别着胸牌,隐隐约约写着副院长徐清。
“知道啦!我今天可是最后一次给他送饭了,我们快要开学了!”
语调上挑,免不了的稚气,让人一眼就能看透,确实是个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的孩子。
刚说完,他的视线就被飘荡在空中的纸张吸引了过去。
他静静地看着它飘到了自己的眼前,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直觉让他伸出了手。
让他印象深刻的不是上面从没见过的词句,而是写词句的字体,非常标准的楷书。
虽然是用钢笔写的字,但是一点也不比用毛笔写的差,字体软硬兼用,笔锋坚韧,狂野中带着清秀,用“下笔如有神”形容也不足为过了。
喻疏白靠着自己的直觉往二楼那扇开着的窗口望去,探索的目光被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吸引了过去。
她不说话,仅仅是站在那里,但是她又像是说了好多话,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他的心情便低落了下来,好像与窗前的那抹色彩产生了某种共鸣。
那是他和她的第一次相见,那也是他第一次懂了一眼万年的含义。
以至于后来他跑到父亲的面前,一遍又一遍说着她没有生病,想着把她从这么没有生机的地方带出去,但是一遍又一遍的诉说没有一次是起作用的,因为她的报告没有一次及格过。
“老喻?老喻?”陆争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喻疏白转过头,“你怎么认识她的?”
“我啊?”陆争想到了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躺在街上,随着血液越流越多,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就在他以为要死的时候,梁墨出现了。
“你别说,那时候我察觉到她想要帮我包扎,我想吐槽来着,因为她包扎的手法实在难以启齿,原本不疼的伤口,被她一动,撕心裂肺的疼。”
喻疏白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好像是在说一个大男人,竟然忍不了这点疼痛。
陆争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安慰了下自己继续说道:“没想到啊,医生说她当时因为过于辛劳营养不良,再加上轻微晕血,还没把我抬上救护车她自己就倒了。”
原本扣在灯杆上的手攥紧揣进了兜里,梁墨晕血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他没想到得是梁墨居然会忍着不适救他。
“我以为她是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弱小姐,没想到她倒是给了我惊喜,当年的511贩毒案还是她领头破的!”说起这个,他一脸的自豪,好像当初破案的是他似的。
喻疏白转过身看向他,板着脸,这倒让陆争有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大学的时候喻疏白虽然性子冷,但脾气还算柔和,脸经常挂着浅笑,上一次为数不多板着脸还是在六年前,怒气冲冲地带着他打了两个小时的拳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读的是警校呢!
“你们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让一小姑娘替你们冲锋陷阵?”他原本就毒舌,陆争从来没在他身上吵赢过,这次被他一说,顿时语塞。
“看来我应该去看看杨局了,询问下刑警一队是如何训练的,是不是应该增加一些难度。”
“”陆争有点慌了,“兄弟,你可别闹,我们没真让小姑娘冲在前面啊!只是让她给我们提了几点我们没发现的细节,没有危险的。”
“你敢说没有危险?”喻疏白眼神清冷中带有些狠厉,他原本以为把她送去国外她就能安安稳稳地过上美好安宁的生活,没想到最后是他的兄弟把她重新卷了进来。
“这”陆争确实没有了底气,那次调查毒枭,她在后面出谋划策被那边的人知道了,趁他们都忙的时候绑架了她,也是从那次之后,陆争没再要求她跟他见面聊案件,只是用交流。
“那姑娘”陆争迟疑地问道:“是不是就是那个姑娘?”他说得很含糊,但足以让喻疏白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喻疏白没说话,不知道从哪弄出来了一根香烟,没有点燃,仅仅是放在鼻子下来,嗅了嗅味道。
那是喻疏白几年以来养成的习惯,他不会吸烟,在他最悲伤的那段时间也没有染上吸烟酗酒的坏习惯,只是闻闻烟草香,解解压。
“这次她也过来。”他其实更想问得是他是不是还要待在这里。
“嗯,下次直接叫我,不要找她了。”良久,他开口,嗓音有些嘶哑。
陆争:找你也不管用啊!你只适合审问,又不适合调查取证。但他没说出来,他不敢。
“那清城监狱那边?”
“等这件事情结束吧,我会安排好后面的一切。”喻疏白掐断烟丢进了旁边的垃圾筒里。
在他拿过陆争公寓钥匙准备走的时候,陆争拉住了他,“老喻,你有没有想过”
“没有!”
在陆争还没说出口的时候,喻疏白一口否定了他,他知道,陆争想说得是:你有没有想过她恢复记忆也许对你对她来说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