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丛林深处,一栋朴素的木屋伫立在茫茫雪地之上。周围三十丈之内的雪松已经被砍断,留下一片巨大的真空地带。在木屋前方的一棵树桩之上,摆放着一张棋盘。棋盘由横竖各十七条直线组成,黑子和白子于棋盘上犬牙交错。在棋盘左右面对面坐着两位老者,正在互相博弈,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左边的老者手持白子,只见他身着灰色素袍,身材单薄,右手的袖子空空如也,竟是一名断臂之人。右边的老者手持黑子,他穿着一件青色长衫,白胡须,红脸膛,身材要比断臂老人魁梧一些。两位老者在这群松环抱之中饮茶博弈,倒也十分惬意。
“贤弟,天元已失,现在四面楚歌,你又输了。”断臂老者笑着对持黑子的白须老者说道。
“老哥,咱哥俩相识四十三年了,每次博弈我都是输多赢少,我看呐,这辈子棋术上是超不过你了,哈哈哈”白须老者声音浑厚,爽朗的笑道。
“你这火爆的脾气呀,下棋实在是委屈你了,还不如让你跟瑀儿一起去修炼呢。”断臂老人笑着说道。
“别提那臭小子了,自从他掌握了那盏古灯之后,就再也不用咱俩跟着了。我现在闲得浑身都是劲,就是没地方使,你说憋屈不?!”白须老者说到动情处,胡子都跟着颤抖,显然十分激动。
“好啦,别抱怨了,看时辰他也快回来了,赶紧去做饭吧,对了,一定要把酒藏好!”断臂老人叮嘱道。
“唉,没想到咱们两个高手跑这当下人来了,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行了,我先把酒藏起来,否则让他看见,又得像苍蝇见了肉似的”白须老者一边抱怨,一边向屋里走去。
这二人正是凌风和帝洵,自从五年前他们参悟透那盏古灯开始,便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不断地向雪域深处进发,如今已经是他们搬的第七次家了。而凌瑀也强烈要求,不让他们二人跟着。一开始,两个老头不放心,总是偷偷地吊在后面观察,但是后来发现凌瑀不光身手了得,连智慧也超乎常人。哪怕遇到比他强悍的对手,他也能从容面对。而且,凌瑀对落仙诀和破魔九转的运用更是得心应手。无论是内力,神识,战斗技巧,都如脱胎换骨一般,五年来从未有过败绩。用他自己的话说,打得过就速战速决,打不过就修养生息,等强大了再去挑战。真正让两位老人佩服的不是凌瑀成长的速度,而是他从不认输的那股劲。所以,渐渐地,帝洵二人也就随他去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凌风特意将凌瑀的一缕头发做成魂灯,如果他有危险,他们两个老头也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
“爷爷,我回来了,今天有肉吃吗?”就在此时,一个清澈的声音从松林中传来。
帝洵抬头一看,一道少年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这少年身高六尺有余,小麦色的皮肤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健康,及肩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浓密的眉毛如同两把利剑,英气逼人。一双黑亮的眼睛如同明朗夜空中的两点寒星,炯炯有神。他鼻梁高挺,齿白唇红,微笑间,一颗小虎牙从嘴角露出。如刀削般的面颊棱
角分明,坚毅中透出丝丝狡黠,这少年正是修炼归来的凌瑀。如今的他已经褪去了儿时的青涩,被一种野性的阳刚气息所替代,只有在他微笑的时候依稀能够看到曾经的影子。
“瑀儿回来了?今天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帝洵将一杯热茶递到凌瑀的手上,询问道。
“今天还可以,跟一头双尾白虎打了个平手。还有一只狡猾的狐狸,不过还没分出胜负,它就跑了。”凌瑀有些惋惜的说道。
“凡事尽力就好了,不用太苛责自己。”帝洵微笑着拍了拍凌瑀的肩头,向屋里走去。现在的凌瑀比他还要高上一头,再想摸他的脑袋恐怕不合适了。
凌瑀一个人在屋外坐着无聊,便把随身携带的那盏古灯拿在手中,仔细把玩。抚摸着温润的古灯,凌瑀的思绪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
当年黄鼠狼被壮年汉子猎杀以后,将尸体送到他们面前,而操纵古灯的咒语也被凌风从黄鼠狼身上搜出。帝洵与凌风二人研习了很久,才逐渐掌握这盏古灯的法门。通过那张古老的兽皮,帝洵与凌风了解到了这盏古灯的来历。
这盏古灯如他们二人猜测的一样,的确来自西漠。传说中西漠黄沙遍地,庙宇林立。释家和佛门的弟子都在那里修行,普度众生。只不过这盏古灯并不是出自现在的西漠,而是从遥远的过去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而具体这盏古灯始于谁手,兽皮上没有记载,所以帝洵二人也不清楚。兽皮上只是说这盏古灯曾在很久以前,被它的第一代使用者用来镇压魔物,供奉在一座非常宏大的庙宇之中,被一尊数丈高的罗汉塑像握住。后来使用者羽化飞升,临登仙界。在去往仙界之时,他曾对后人千叮万嘱,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千万不能取下古灯,否则天下必将生灵涂炭。但是人心皆有贪念,就连佛门弟子也不能免俗。后来的某一天,寺中来了一位借宿化缘的行者,寺中长老慈悲为怀,行以方便。不料那行者包藏祸心,偷偷地在庙宇的井水中下了以十八种珍贵草药炼制的绝世迷药,寺中人饮用之后皆沉沉睡去。于是,在当天夜里三更时分,行者强行以大法力取走古灯。霎时间庙宇崩塌,黑沙漫天,从庙宇的地下爬出三只巨大的蝎子。那三只巨蝎将寺里沉睡之人的精气全部吸走,香火鼎盛的庙宇一夜间化为人间炼狱。行者自知闯祸,不敢久留,偷偷地带着古灯逃离了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