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时光就在凌瑀沉闷的修炼中渡过,此时已近黄昏,万丈霞光从西边的天际映射出来,给大地披上一层金黄色的外衣。野兽归山,倦鸟归巢,疲惫了一天的生灵各自朝自己的港湾奔去。
“瑀儿,咱们该回去了。”帝洵二人从远处走来,对满头大汗的凌瑀说道。
“哦。”凌瑀也不抬头,静静地跟在帝洵身后,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他本是一刻都闲不住的人,让他一天都不怎么说话,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凌风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点破,只是径直朝着临时搭建的木屋方向走去。
一路上,凌风的速度越来越快。也不回头,不管凌瑀是否跟得上。凌瑀攥紧拳头,在后面咬牙坚持。帝洵在后面看着凌瑀倔强的神情,摇头苦笑,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凌瑀这孩子的性格,简直跟凌天浩小时候一摸一样,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临近木屋,凌风的速度才慢了下来,看着凌瑀额头和鼻尖上渗出的汗珠,凌风微笑不语。等进了屋内,凌风从包裹里取出一件长衫,递给凌瑀,才对他说道:“瑀儿,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而我和你帝爷爷不给你机会是想让你自己去思考。现在你去将脏衣服换下去,然后我们吃饭。如果你吃过饭之后还没有想通,我就回答你的问题。”凌风说完便转身出去了,根本不给凌瑀回答的时间。
今天的晚饭是凌瑀自出生以来,吃得最安静的一顿饭,他时而焦急、时而沮丧、时而眉头紧锁、时而魂不守舍。仅仅两块肉干,他却嚼了整整一个时辰。等他缓过神来时,皓月都已经升入高空了。凌瑀一抬头,就看见帝洵二人眼中带笑的看着自己。
“爷爷,我”凌瑀看着帝洵二人,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什么我,男子汉大丈夫,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不像话。有什么话就说,哪怕是错的,也要响亮的讲出来。不怕你错,就怕你没胆量,懂吗?”凌风看凌瑀唯唯诺诺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瞪着眼睛,冲凌瑀大声训斥道。凌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甚至在一瞬间怀疑这小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孙子。
“爷爷,我今天为了救玄冰貂,使自己深陷险境,让您二老担心,您不责怪我吗?”凌瑀思考了一会,咬牙说道。
“瑀儿,大丈夫立于世间,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今天为那玄冰貂出头,是因为你把它当做了朋友,而为朋友做任何对得起良心的事情都没有过错,因为那是你要守护的东西,也是你的责任。你今天为了你的朋友坚守了你的责任,我为什么要怪你呢?何为对?何为错?怎么判断并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要用心去感受。”凌风听了凌瑀的话,十分欣慰。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
“那,爷爷,世上的人和凶兽都如我们遇见的巨蛇和黄鼠狼一样阴险卑鄙吗?”凌瑀心智再怎么成熟,也看不懂这么复杂的问题,只好把心中的疑问向凌风坦露。
“这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凶兽也是一样,有善良温顺的,也有凶恶狡诈的。你知道为什么我和你帝爷爷要一直跟着你吗?就是因为这个世界很复杂,诱惑也很多,许多人或者妖兽在修行的过程中抵御不了这些诱惑,就会渐渐地迷失自己,行恶事,成恶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比如那条凶蛇,比如那只黄鼠狼。我们是怕你受到伤害,所以才一直在你身边陪伴,虽然我们也知道这么做对你过于溺爱了。而今天我们两个老头不跟你说话,是因为怕你觉得没有保护好你的朋友而自暴自弃,从此产生心魔,所以,我们给了你一天的时间,让你自己去发泄和反思,你现在懂了吗?”凌风摸着凌瑀的头,缓缓说道。
凌瑀看着凌风和帝洵充满慈爱的神情,终于理解了两位老人的良苦用心,他心中既感动,又内疚。凌瑀伸出手,悄悄地抹去了眼角的那一丝晶莹。
正当帝洵三人享受这份温馨的时候,突然从木屋前的松林中传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凌风一挥手,将绝寒握在手中。帝洵也将凌瑀护在怀里。三人定睛朝松林望去。
前方的松林一片漆黑,除了刚才那声惨叫,就再无声息。凌风起身,刚要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突然,从前方飞来一团黑影,径直落在凌风刻画的“困龙七星阵”中。霎时间,雷光萦绕,无数的纹路自雪地上升起。七把巨大的光剑朝黑影斩去,同时,一道道蓝色闪电散发着恐怖的威压劈在那团黑影之上。奇怪的是,那团黑影遭受如此猛烈地攻击,竟然一声不吭,仿佛一个死物一样。
凌风抽出宝剑,快速地击在房前屋后的各个阵眼之上,做完这一切,光剑和闪电才渐渐消失。凌风迈步走到那团黑影前,用剑一挑,将那物体翻了过来。然而,当凌风看清那团黑影的真面目时,却露出古怪的笑容。
见凌风笑容奇怪,帝洵也拉着凌瑀走上前去。等这爷俩看清那团黑影时,也同凌风一样,情不自禁的乐了起来。
原来,那团黑影是一个被烤得外焦里嫩的“人类”,它身上依稀还能看见烧得发黑的破碎道袍,黑影的右手自肩膀处被齐刷刷的砍断,虽然经过了简单的包扎,可仍有丝丝血迹渗出。
“哟,这不是那只黄鼠狼吗?咱们还没去找它,它怎么自己闯来了?”凌风看着那只死得不能再死的黄鼠狼,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