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君臣到老,也算是伴自己白头,谁知他竟然提出要致仕。
为此他们大吵一架,彼此口出恶言,冷战三月。
最终还是他服了软。
走了也好,免得让人知晓,他身为帝王却好男风,爱慕的人还是自己的肱股之臣。
司徒聿收起林青槐的小像,想到明日起他便再也无需上朝,心底愈发酸涩难忍。
“圣上不必如此优思,老奴看那林相并无病态,许是不久便可病愈。”大总管陈德旺给他端来醒酒汤,含笑开解,“他既答应了圣上,日后必定会来信。”
司徒聿“嗯”了声,腹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绞痛,脑子里嗡嗡作响。
——红豆糕有毒!
林青槐这厮竟敢弑君!
不就是削了他的爵位,将他的小侄儿送去西北吗。
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保他,这三个月不与他见面,自己何曾好受过。
司徒聿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无边的痛楚旋即将他攫住,口鼻亦开始流血。
“来人,宣太医!”陈德旺丢了手里的醒酒汤,惊惶扑过去扶住他,“圣上,太医马上就到,您别吓老奴啊。”
“即刻下令,命朕的赤羽卫出宫保护林青槐,再准备纸笔给朕写遗诏!”司徒聿忍着锥心刺骨的痛楚,冷静下令,“今夜之事不可外传。”
随云定是对他失望之极,才会借着致仕一事对自己痛下杀手。
二十年,自己对他爱慕成痴,他竟是一点都感觉不到……
“老奴遵旨!”陈德旺哭着爬起来,哆哆嗦嗦铺好纸笔,又叫来赤羽卫首领吩咐一番,心中恨死了林青槐。
圣上的一番心意,真真是喂了狗!
*
入夜后的上京城,少了白日的喧嚣,街道宽阔静谧。
相国府的马车哒哒穿过宫门前的长宁大街,朝着永兴坊的相国府飞驰而去。
林青槐躺在大夫人腿上,身上的朝服染满鲜血,微睁的眼眸迸出滔天恨意。
天杀的狗皇帝!
削了爵位她没在意过,当儿子一样养大的侄子被他送去西北,她也不曾反对。
她的门生再多也不曾结党,这些年若不是自己带着一班能臣为他鞠躬尽瘁,大梁何来如今的国泰民安。
她不过是想趁着自己还年轻,带着自己娶回来的妻妾去游山玩水,潇洒度余生,竟也会若来他的猜忌。
难怪他会与自己冷战,避而不见。
在御花园埋酒之事只有他二人知晓,另外几个知情的宫人,都是跟了他二十多年的老人。
黄泉路上千万不要让自己等到他!
“姐姐……你走了我们也不要活了。”大夫人呜呜哭着,悲怆的声音撒了一路。
“要活……”林青槐一句话没说完便咽了气,双眸瞪得溜圆,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