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这样想啊，虽然云飞扬是男的安澜是女的，但是安澜这种行为要是严格来说，确实构成了骚扰啊！不能因为安澜是女的，她这种行为就不被当成骚扰”面目模糊的陈染在电脑屏幕里一本正经的说。　　云飞扬这半年多看来是赚到钱了，给雪清蘅租了两室一厅的房子，拎包入住，还挺大。只是网络有时候会迷之不好。此刻雪清蘅不无烦恼的对着电脑屏幕里五官走形的陈染，无奈的叹了口气。陈染似乎在那边耸了耸肩，可惜她这会儿网络不好看不太清。　　时间是晚上，她刚陪着云飞扬吃完一顿由半个全麦面包和一个西红柿组成的减肥晚餐。云飞扬今天早上因为要拍定妆的缘故起了个大早，此刻已经困得哈欠连天。雪清蘅见状赶紧借口让他早点睡，趁机回到隔壁自己的新房子里去了，一进屋就毫不犹豫的点了外卖。刚才看云飞扬那副怨念丛生的样子，她出于不想让对方太过痛苦的缘故就只陪着对方吃了点面包番茄。可对于她这样一个以吃美食和看美人为人生两大乐趣的人来说，除非她没钱，否则做梦也别想剥夺她吃东西的权利。等外卖的过程中她给母亲徐雁打了个电话。结果刚打完陈染的视频请求就发进来了。这会儿陈染隔着屏幕忧心忡忡的望着镜头这边捧着一大碗馄饨吃的正开心的雪清蘅，哭笑不得的说：“看把你饿成什么样了？云飞扬真的就吃那么一点儿？”雪清蘅咬破了一个蟹黄小馄饨，口齿不清的答道：“他拍新戏嘛，要减肥的。别管他，饿不死。”陈染的眉头蹙了起来，迟疑着问道：“阿蘅，你和云飞扬还在一起吗？”雪清蘅一边把蟹黄吞进肚子里一边漫不经心的应道：“在一起啊。”陈染往后撤了撤身子，把下巴一含，困惑的问：“那你怎么这么不关心他？”雪清蘅捞了一星儿虾米吃着，被陈染问住了。她的脑子里浮现出云飞扬在瑞声总部的走廊里面对突然出现的余量时一把将自己推开的场景，又想起云飞扬今天下午对她欢欣雀跃的说出“我和你可以暂时躲开老女人的骚扰了！”时那孩子气的表情，一时间觉得欲语还休。她对陈染苦笑了一下道：“我跟他之间的破事儿，一句话解释不清楚。他也不怎么关心我。我们俩现在就是各取所需。”她说着抽动嘴角不自然的笑了笑。陈染看不惯她这幅假装玩世不恭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咳！”了一下。小声说：“你当初和他在一起时我就觉得不靠谱，他这个人，明显就是个自命不凡的自私鬼，眼睛里恐怕只有他自己！你拿自己的心去焐他，怕是雪都焐化了他的心也不会为你疼一下！！”雪清蘅尴尬的笑笑，对友人毒舌的评价不置可否。陈染见她仿佛是不开心了，也就贴心的止住了话头。二人讨论了讨论今年的考研形势，又聊了聊陈染的复习进度。雪清蘅打着哈欠说：“不多说了染染，云飞扬说明天他就要带我去横店拍戏了，下午三点的飞机。我明天早上还得早点起来帮他收拾东西呢。”陈染无奈的笑道：“你啊，平时洒脱惯了的人，遇到了他之后没想到还有老妈子命，图什么呢？”她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一转眼珠道：“不过你们要进剧组了？那你恐怕要见很多这个圈子里的人了吧？这个圈子里的人个个儿都是人精，你到了那边可一定得小心啊！祸从口出，千万要注意了！”雪清蘅感动于好友的关心，但甚是心大的一扬脖子道：“不用担心！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一靠这张嘴二才靠这张脸呢！活人能让我给说死了大坑能让我给说平了！你怕不是对我的实力有什么误解？染染宝贝儿别担心！等我在这边儿给你把基础都打好了，你到时候来了北京，想进瑞声实习就像进你家楼下早点部买茶叶蛋那么容易！”她耍宝似的挤眉弄眼，逗得陈染忍俊不禁，笑骂道：“你就吹吧你！活人说死了你真有那个本事？你是个助理又不是个神棍！”雪清蘅把脸一虎，乔模乔样的说：“出家人不打诳语！”逗得陈染又是一阵大笑。　　在第一次来横店的雪清蘅眼里，横店影视城像一座巨大的造梦机，屹立在烟雨水乡。刚进横店时她被这里的面积之大场景之多小小的惊讶了一番，这地方占地不小，内容也丰富，拍宫廷场景可以去明清宫苑和秦王宫，拍民间场景可以去清明上河图园区和明清民居博览城。乃至于拍民国场景也可以去广州街和香港街。虽然云飞扬这次的戏是古装戏，用不着取民国的景。但雪清蘅还是忙里偷闲的把几个主要景区跑了个遍。云飞扬虽然是新人，但因为人气逐步高升，纪导也看得起，戏份颇为吃重。雪清蘅看公司和剧组的日程安排里还有去象山影视城取景的内容，顿时觉得颇为期待，影视城对她这个鲜少外出旅游的守财奴来说实在是个新鲜的所在，跟着剧组免费游山玩水，她自己这次真是沾了云飞扬的光。　　不过在横店呆了半个月后的雪清蘅就不再这么想了。她的工作不多，除了有时候要跟着云飞扬拍大夜戏熬夜之外没什么烦人的，剧组的人看在云飞扬风头正劲的份儿上也不曾难为过她。基本上就是照顾云飞扬的生活起居，以及在云飞扬准备剧本时帮忙画画剧本，偶尔临时cos一下剧组其他演员，在晚上回宾馆后云飞扬还想准备戏时拿着剧本给他配戏找感觉。而云飞扬这个人，虽然生活要求讲究了点，日常起居龟毛了点，衣食住行事儿妈了点，拍戏悟性差了点儿，但除此之外他还算是个不错的老板。雪清蘅花了两三天时间习惯了他的生活常态后，就淡然接受了自己作为一个金牌饲养员的职责。恪尽职守的履行饲养员义务，把云飞扬养的白白胖胖神采奕奕，毫不耽误他在镜头前光芒四射的耍帅。　　但除了工作顺利之外，她也没有别的什么可高兴了。跟剧组是很枯燥的，这部剧的剧情又是她早就看过的小说，因此对她来说毫无吸引力可言。她每日除了看人拍戏就是在横店镇上闲逛，并已经把近处能去的地方都溜了一遍，至于更远的地方，因为云飞扬自己要拍戏没法去，自然也不允许她去。身为一个兢兢业业的助理，她一日日陪着云飞扬百无聊赖的坐在明清仿古建筑的廊檐边或者坐在草前树下候场，时不时索然无味的摘掉一片飘到对方脑袋上的枯叶或别的什么东西。靠数道具戏服上的线头过日子。这天早上她刚掐灭了一只大臭虫试图偷袭云飞扬香喷喷脑袋的企图，就烦躁的叹了口气。云飞扬坐在折叠椅子里，斜眼望着她，不冷不热的问：“怎么啦，又烦了？”　　雪清蘅连忙收起脸上的不耐，摆出十足的狗腿子嘴脸媚笑道：“哪儿有哪儿有，我挺好的呀！”云飞扬哼了一声，小声说：“你再忍忍，今天下午我没有戏，咱们一起去那个什么广州街看看。”他转过脸来给了雪清蘅一个wink，笑道：“免得把我的小哼哼憋坏了。”雪清蘅对他露齿一笑，对这种体恤员工的行为报以真挚的感恩戴德。这时，场记喊云飞扬去拍下一场了。云飞扬对她简短的笑笑，起身走了过去。　　在剧组呆的时间久了，雪清蘅倒也见识到了不少与影视制作相关而自己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比如各种威亚戏的拍摄，再比如一些大牌演员是怎么走戏的。又比如片场的一些小小的规则，她以前追星的对象大多是歌手，因此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演员拍戏时，如果遇上一个场景在剧中需要多角度展示，那么实拍的时候可能也要拍好几条。以便于后期剪辑。又比如导演给剧中的其他演员讲戏时，像云飞扬这样的新人演员最好不要随便过去凑热闹胡说八道。她不清楚这种小tip是这个剧组的特产还是大家的共识。但作为一个旁观者，她觉得看起来还挺稀奇。　　高铭来过几次片场，但大多数的时候不在。只要来了就一定要向雪清蘅问问云飞扬最近的情况。俨然把雪清蘅当成了自己人。只是从不提他高铭在忙什么。雪清蘅猜他大概又在酝酿什么大招。具体什么大招她也说不上来。但是从上次全聚德那一席话来看，高铭肯定不是一盏省油的灯。雪清蘅倒也懒得想那么多。她跟着云飞扬住在剧组统一安排的宾馆里，心安理得的过着上工下工陪云飞扬的无聊日子。每天领剧组的盒饭喂养喂养云飞扬，再不就是回到宾馆给云飞扬养的一盆终日蔫儿不拉几的兰草浇浇水。日子平淡而暗流涌动。　　不过表面上过着一派岁月静好的助理小康生活，私下里雪清蘅也在筹谋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儿。如今是微博时代，身为一个粉丝后援会会长，经营好偶像在微博上的一系列粉丝事宜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工作。她已经在数月前趁着云飞扬新专辑的热度搞定了云飞扬的微博超级话题，眼看着云飞扬的超话越来越繁荣，倍感安慰的雪清蘅眼下身为一个粉圈大大要做的另一件事就是建立起流程化的应援。包括各项打榜。她想安澜过不了多久可能就要派人来分掉她在粉丝管理这一块的职责，而在这之前，她必须得多做出一点儿成绩来，这样到时候才有底气去借高铭的面子，继续留在云飞扬的粉丝管理层中。　　既然安澜的“特派员”们不日就要到任，那她现在也不必把打榜应援事宜做的太过专业化，不然到时候让人家正经的粉丝管理人员来了一看，发觉自己的风头政绩全都被她提前抢了，那她可就有好果子吃了。雪清蘅并不想得罪安澜那边的人，她一个小助理，管理粉丝事宜只能算编外人员。而瑞声对云飞扬粉丝管理的重视程度正在肉眼可见的提升。雪清蘅一个编外人员现在要做的就是既要把该干的活儿都干了，以便于真正的粉丝管理层组织起来时，她能在其中抢得一席之地；同时又得牢记界限，千万不能因为急功近利就抢了别人的功劳，到时候弄得里外不是人。她为了提醒自己不要过界，特意把这项工作的具体内容画了一张图出来。一条直线分开纸张两边，左边是该做的，右边是一不小心就容易越界但实际上不能做的。把图列出来后，她又从皮箱的夹层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牛皮笔记本。笔记本一页页翻开，前面几十页记满了如“xx月xx日xx帮我刷了一份午餐”和“xx月xx日汪昕昕偷偷弄脏了我新买的《金瓶梅》”之类的字样。后面的每一页则按时间顺序记录了她在担任了云飞扬粉丝后援会会长后的所做过的活动和计划。她把这张图贴在笔记本的最新一页上，突然觉得自己这套明确风险的方法实在是太好用了，若不是因为筹划的是不能大肆张扬的事，真应该把这方法广而告之，传播一下她迷人的智慧！　　贴完了图，她又沿着另一页的第一行写下了“十月——十一月计划事项”的字样，并在下面注明，“本月目标是确立规范化应援模式”。一边写一边自己一个人低低的笑出声来。陈染曾经见过她这个小本子上的所谓“工作计划”，并对她的中二表示惊讶。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小本子存在的价值。同样的，她也享受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的过程。现在到了制定流程化应援方案的时候，她从前混各种粉圈时学的那一套打榜教程就用的上了。微博的超话签到，百度的贴吧签到，寻艺的签到加上微博和百度的各项话题搜索，都需要粉丝一点点刷上去。她想了想又在计划事项上加了一个艺人新媒体指数——之前因为云飞扬是歌手，她没怎么注意过这个，盖因为新媒体指数里面的一大量化标准是艺人参演的电视剧相关，而那时云飞扬还不是演员。但现在云飞扬也开始拍电视剧了，纪导和耀世的卖剧能力还是很可观的，说不定明年就能上星播出了。雪清蘅在粉圈的一些小伙伴是小生演员的粉丝，经常对她提起这个新媒体指数，看样子是不容小觑的。想到这里她好笑的抚了抚额头——瑞声是老牌音乐公司，仿佛只会做音乐而完全不懂如何在当下的娱乐环境中经营艺人，这一方面他们的策略简直老掉牙，云飞扬和庄明彻是瑞声往前数五年里仅有签的两个新人。瑞声在经营他们时还秉持着过去那一套只要专辑卖得好，再多给点在电视上露脸的机会，公司就觉得大功告成了。雪清蘅身为一个韩圈日圈国内歌手圈乃至于国内小生圈都混过一点的人，瑞声这种作为在她眼里基本上等于是半放羊式的经营策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现在是粉丝经济时代！可不是以前那个只要给点资源就万事大吉的时代！看看韩国日本的娱乐公司在抓住粉丝这一方面做的有多么专业！虽然韩国和日本的娱乐公司把艺人压榨的不成样子，但人家在控制粉丝这一方面做得好，就活该人家赚那么多钱！想到这里雪清蘅对瑞声有点无可奈何——也不知是该说瑞声老土，还是该说瑞声傲慢。她扁了扁嘴，用牙齿啃着水笔的尾巴出神。过了许久，她终于在这张计划事项表上写下了最后的一句话：　　“暂时不组建微博投票组和宣传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