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湖边迈近两步,见欢立即拦手相阻,“你别是想入湖去瞧瞧罢?”
我撇开见欢的手,“我还没那么不自量力,且不说不清楚那鬼魅深浅,单论断月湖,都不知里面还有多少古怪。”
见欢问道:“那你接下来作何打算?”
我笑道:“以小慈的性子,若是碰着稀奇的事没让她知道,她能把我的洞给填了,你信不?”
见欢略一思索,严肃道:“这倒是极有可能。”
我后退一步,“今日便就此作罢,明晚再来。”随即招来一片云,乘云而去。
翌日午时,我和见欢一同去了小墨的寝洞。
寝洞内,小慈正捏着一枚银闪闪的细针,歪歪扭扭做着刺绣,小墨则在一旁为她挑着绣线。
好一对琴瑟调和、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妻,险些让我生出不忍打断这种惊破天际的心思。
我优哉游哉地迈到小慈身后,从她背后倾身一探,“哟,见欢你快来瞧瞧,这成了亲的甲就是不一样,竟也做起了精致的绣活。”略略品了品,又啧上一声,“狗尾巴草绣的不错。”
听言,见欢果然凑近一瞧,脸上表情却霎时波云诡谲,难以揣摩。
小慈连瞪我都嫌懒得转眼珠,依旧捏着与她平日形象极为不相称的绣花针刺来刺去,只嘴里回酸我:“你可赶紧死一边儿去,平日里让你多看些书,长长学问,你偏不听,这不又闹了笑话。小墨,大声告诉她,我绣的是何物。”
小墨得令,立即接话:“你再睁大眼睛仔细瞧瞧,上下左右都好好瞧瞧,我娘子绣的乃是蒲草,取自‘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之意。”神色颇为得意。
未免犯下一桩冤案,我当真捏着下巴,仔细端详起来,也强行将小慈针下的狗尾巴草与所谓的蒲草联系了一下。
蒲草倒还勉强说得过去,可这磐石,我却是压根儿没瞧出。恐再次看差,我赶忙虚心请教:“这一根根的,勉强算作蒲草,不过,无转移的磐石在哪里?”
小慈终于忍不住,当即剜我一眼,停了针,指着蒲草旁一团黑色的鬼形怪状,叱道:“这就是磐石,说你是井底之蛙,你还不肯认。”
小墨连忙妇唱夫随,腾出一只手,朝我扇了扇,“去去去,别搅扰我娘子做绣活。”
我忍俊不禁,垂头窃笑,片刻,甫一抬眼便对上两道欲将我千刀万剐的目光,这才勉强收起笑意,清咳两声,故作遗憾:“本是有趣事想与我顶好的朋友之一,”我特特朝自称在绣蒲草磐石的二甲扇出两片手风,“也就是你们二位,讲来听。只奈一字还未提,二位便要赶我们走,看来这桩趣事只有我和见欢去瞧了。”侧头看向见欢,“见欢,我们还是识趣走罢,可别扰了人家绣狗尾巴……不……是蒲草。”又特特拖长尾音。
见欢深明我意,附和道;“虽然遗憾,但懂得识趣才是紧要。”
我与见欢眼神一交,抬足便往外走。
刚走出两步,便听小慈唤道:“回来。”
我和见欢相视一笑,大有奸计得逞之感。
小慈不愠不火地道:“是何趣事,你且说来听听。”
我立即搬了张矮凳,坐在小慈旁边,不苟言笑地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见欢知,小墨知,你们可能答应?”
小墨不以为意地道:“何事让你这般严肃?”
我郑重其辞地道:“你们先说,能否答应我不将此事告知他人。”
小慈手口并用,道:“行行行,我们答应了。”
接着,我将断月湖红衣鬼魅之事告知二甲,纤悉无遗。
絮完后,小慈连忙将绣针往缎子上一扎,又连针带绷放回竹条篮里,一个劲儿地要去瞧稀奇。
小墨便不必问,只要小慈去,他定然随行。
四甲当场决定,待夕阳一沉,便即刻赶往断月湖。
暮色四薄,动身前,我去山顶取了四颗白果。银杏爷爷问我作何使,我随意敷衍了两句,便一溜烟儿地跑开去。
白果乃灵物,若红衣鬼魅当真是邪祟,白果的灵气便能暂时助我们避其邪气,我们也就能下湖一探究竟。
小慈早已急不可待,我将白果分予三甲后,便立即御云往断月湖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