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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送走了情绪低落的鸣人,樱终于得到空闲能够好好思索下现在的状况。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她之前确实是死了。而关于她回到过去这件事情,虽不能百分百确定,可也八九不离十。那么问题来了,她为什么会回到了过去?    她自认为这一生过的还算不错,家庭美满,生活幸福,名利双收。虽然前十几年似乎坎坷了点,但是比起其他忍者来说,又让她深觉庆幸。曾经的求不得最终也变成了人生的一部分,也有融合了所爱之人的血脉传下去,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什么遗憾了。  对于曾经,她并没有什么执念,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她也没有什么好后悔。后来的人生中也基本没有过“如果当时……就好了”之类的念头。也许有些不得已的抉择,但是对于那些事情她一向顺其自然。作为成年人的宇智波樱对于世事了解的更加深刻,她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圆满,没有什么双全,选择了一种就要一直向前。也许一时不得,但不能说没有曲径通幽的可能。作为一个人来说,她自认为已经活得够豁达了。    那么为什么会让她回到过去呢?  换一种说法,此刻她回来的意义到底在何处?    啊啊,明明说好了要去“那个世界”与佐助君相见的啊,怎么会中途生变跑到这里来,这下搞不好真的要让佐助君等我很久了。樱抓狂的揉着自己的头发,自暴自弃的在病床上打滚。    等等,说到佐助君……    如果她没记错,之前的佐助君就是在跟鸣人天台决斗之后的当天夜里离开了木叶村,但现在又有了她这个变数,那么,佐助君还会离开吗?又会什么时候离开呢?  其实对此樱也有些小小的预感,好歹也是多年夫妻,何况之前的自己不也同样把佐助堵在了路上。关于佐助君的本性她还是了解的非常清楚的——即使现在要面对的是那个曾让她总觉得犹如雾里看花的少年佐助君。    佐助君,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人啊。    宇智波佐助躺在床上发呆,他搞不懂自己刚刚为什么就那么打断别人的对话然后离开,就像他也搞不懂为什么他今天会去医院看她一样。    自己是一个复仇者不是吗?已经决定要抛下一切走上这条路了不是吗?为什么又会停留呢?明明昨天已经跟音忍他们说了今天就会离开,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什么也不想干只想躺在这里发呆?  他痛恨着这摇摆不定的自己,这软弱的自己。对于那个人来说,现在的自己,太弱小了。    憎恨……我的憎恨还不够强……黑暗是我唯一的出路,复仇是我唯一的目标。为此我会舍弃一切……  包括那些让我留恋的温暖……    一边是强大力量的诱惑,一边是他七岁之后为数不多的光明。这要让他如何选择?    其实宇智波佐助心里清楚,在木叶做下忍,跟着卡卡西一天天慢慢修炼,对于一个意图复仇的人来说,这太温吞了。他需要的是强大的,压倒一切的力量,需要的是向那个人复仇。这才是支持着他走到今天的最大动力,为此跟随大蛇丸离开,才是他最正确的选择。但他更清楚,正是那些温吞的修炼,平凡的日常,才是他现在不舍的根源。    复仇的压力太重,孤单的时间太久。七岁之后就独自一人背着这些踽踽独行,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问候他,人们只看到了宇智波的遗孤不负天才之名,但是没有人看到他付出的那些汗水和精神上的重压。    这样的生活,真的太苦了呀。  苦到一旦沾染到一丝温暖,就不怎么想放开了。    起初的宇智波佐助是惊慌的,因为他自认为此生只以复仇为目标,再不需要旁的东西。这种温暖似乎在摧毁着他的坚定,让他逐渐沉迷。后来,年幼的他渐渐感受到,这才是活着。于是心安理得却又惴惴不安的开始享受着他们给的一切。    可是,再次见到鼬,击碎了他关于生活的幻想。    弱小的自己,惨死的家人,血色的月夜,这是他一生的梦魇。  如果结束这些,那就无法开始新的生活。  而复仇,就是结束这一切的唯一方法。    想起樱被推入抢救室后卡卡西对他说的话:  “不要再想着复仇了,佐助。”  “总把复仇挂在嘴边的家伙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就算复仇成功,剩下的也只有空虚。”    不会的!卡卡西那个家伙什么也不懂,复仇才是我要做的,就算没有好下场,我也在所不惜。成功以后我也会非常高兴。绝对不会空虚!多年的夙愿一朝成真,怎么会空虚?!他也不过是个只会说些漂亮话的家伙罢了,他什么也不懂,对,就是这样。    “可惜我已经没有重要的人了。”  “他们都已经被杀了。”    ……    “但我们又是幸运的,我们不是都已经找到了重要的同伴了吗?”  “正因为你有了重要的人,我才教给你千鸟。”  “这份力量既不该去面对同伴,也不该用来复仇”    不该面对同伴,千鸟吗……  宇智波佐助伸出左手,定定的看着那只干净的手。    这是他惯用来使千鸟的手。  自从学会千鸟以来,他用它穿透过山石,穿透过墙壁,穿透过砂砾的防御。唯独没有穿透过人的身体。  而几天前,他用这只手穿透了一个少女的身体。  一个他在危险时会自动去保护的人。  一个他在面对守鹤时说出了不想失去的重要的人。    不同于现在的干净,当时他的手上沾满了血污,甚至还有些残破的碎肉挂在指尖。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温热的,柔软的。一瞬间甚至让他有些沉溺。    他怔怔的看着夹在鸣人和他之间的那个姑娘。看着她的脸越来越苍白;看着她的身体残破不堪;看着她渐失血色的双唇间不断涌出鲜血;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看着她满脸血污却还努力对自己微笑。    这一瞬间他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了,他只看到少女好像在说着什么,可是他怎样努力也无法听到一丝一毫。他只能看着眼前少女的身影逐渐变淡,慢慢,慢慢的消散,他不断地挣扎着想要听清,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  最后,在少女消失时,他终于听到了一句话。    “最喜欢你了,佐助君。”    “!……”宇智波佐助大汗淋漓的从床上坐起,才发现刚才不过是一场梦境。而现在天色已晚,何去何从,是时候下决断了。    少年的神色晦暗不明,他垂下头,墨色的发丝滑落遮住了脸颊。但依稀可以从发丝的间隙中透出隐隐的血色。    在过去的将近四天的时间里,鸣人有时恍然会觉得自己身处烈火地狱,身心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煎熬。  他实在无法忘却,当他看到他的樱酱像一个破碎的人偶一样倒在地下时的感受。  他一直都在对自己说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太沉不住气,太冲动。如果没有应战,那么樱酱现在还是好好地在他身边。哪怕是打他,他也想要那个健康完好的樱酱。可这些言辞的深处藏着他无法言说的悔恨和羞愧,当听到樱酱说不怪自己时,这份感觉简直要将他淹没,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当看到樱酱冲到他们之间时,他下意识的努力将右手偏离原来的轨道,不想伤害她,这是下意识的反应。但随后,又有一丝恼怒涌上心头,这场他期待已久的对决,就要这样结束了,无法分出胜负。  他甚至觉得,樱酱真是碍事。    可是当他从地上爬起来后,看到的就是那个没有生息的姑娘。不会打他,不会骂他,也不会对他笑。  他才终于慌了神,跑上前去想要抱起她,可是却又无从下手。他急的在旁边跳脚,大声呼喊着想要人来帮助。他看到佐助站在旁边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他看到卡卡西难得一见的慌乱,他看到纲手婆婆终于到来,就地施展急救。  之后的日子,全是煎熬。    这是他说喜欢的姑娘。从还在忍者学校起就喜欢了。  现在这个姑娘被他和另一个凶手打的奄奄一息。  而他在前一刻还觉得这个姑娘的挺身而出是碍事。  这都是鸣人隐秘的羞愧,深深地羞愧好像要将他拽下深渊。  他觉得自己无颜以对。    但是今天这个姑娘醒了,她还对他说不怪他。  鸣人觉得自己糟糕透了,居然会产生那样的想法,他不值得被原谅。  可是当他看到那个姑娘对他笑的时候,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无论自己做什么,她都会原谅他。    这样的认知震撼了他还稚嫩的心灵。让他从内心深处生出一丝火热,熨帖他的心肺。  就好像冬日的被炉,雨天的热汤,深夜的灯火。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种被温暖的感觉。    从今天起,他好像也拥有了什么不得了东西。  也是从今天起,他发誓会不惜一切保护这个东西。为此,他要变得更加强大,更加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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