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债什么赌债??”
顾贤面色不变,示意小厮上前捆住李明达胳膊,捂住他嘴。
这才朝众人叹了口气面露哀痛,道“顾某家门不幸女儿被这畜生毁掉清白,原想着他会改过自新,甚至退掉和宋凛婚事。没想到这畜生为了不出聘礼竟是连我家也污蔑起来。”
“有心不嫁女儿给他,可也来不及了。还请诸位以顾府为鉴娶妻娶贤良之人嫁女嫁才德兼备之人方能家宅安宁昌隆兴盛。”
众人一听忍不住同情这位老人纷纷告辞回去。
而顾贤,等众人走了才示意小厮把李明达拖到拐角处,自己也跟去进去,眼底带着阴笑,一脚踹过去,“我儿和我女乱伦?”
“还敢胡说??”
李明达一口黑血咽在嗓子里瞬间酒醒,他,他真的带人来闹顾家了??
没等反应过来便见顾贤又一脚正中胸口,血沫溢出嘴角,李明达刚想求救。
下一瞬,被揪住脖领,新鲜空气被扼杀,一张脸涨的通红,耳边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一万两银子便宜了你。若是你不愿意,李家满门给你陪葬。”
说着,便松开手扭头就走。
“你,你不怕我对顾之沅不好吗?!”
李明达拼命呼吸,好半晌理顺气,朝顾贤大吼大叫。
“怕??她做下这等事,留着她命已经是我高抬手!”
顾贤头也不回,抛下一句,“三日内,若是见不到银子,你这条命,怕也是留不住了。”
李明达狠狠的打了个哆嗦,见小厮跟着顾贤离开,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换个方向逃去。
然而,拐角处的胡同口,一道好奇声音响起,“三弟,你做什么去?”
听在李明达耳中犹如鬼魅,瞬间往后弹跳两步,见是李明阳带着几人站在街口,才松了一口气,黑着一张脸,“你不回家里过年,在这里做什么?”
“还有你,宋凛,怎么?家里没饭吃,来顾家讨饭?”
李明达原本还在发愁,见到一身棉布衣裳的宋凛,顿时长舒一口气。
他就是再穷,能穷到哪里去??
还有宋凛呢,宋凛这个下三滥的玩意儿,一辈子比不过自己,注定自己给他戴绿帽子。
于是,李明达又得意洋洋起来。
李明阳只当没听到,掏了掏耳朵,上前就是一脚把李明达踹倒在地,“三弟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你”
李明达今日接连被揍,这几人又不像是顾贤那般有小厮坐镇,当即起身就扑过去。
宋凛懒懒的起身,一脚踹过去,于是,原本要往前扑的动作,瞬间变成后仰,砰的一声,李明达头冒金星,脑中一片空白。
当众被打,尤其是被他看不上的宋凛。
挣扎着起身,顾盛随后补上,又是一脚,后者直接晕晕瘫在地上,意识全无。
模糊中听到一抹清雅男音,“顾兄,算了,多亏有他,我才能退婚。”
顾盛这才悻悻的收回脚,“便宜了他!”
而李明阳,见李明达躺在地上,这才笑着回答他刚才的问题,道,“爹说让我主管今年的祭祀族田,等年后再回。”
祭田。
李明达又是一口黑血出来,原本想着卖了祭田凑一凑能凑够一万两,这下子,想都不要想。
而李明阳见宋凛朝自己点点头,“我方才听顾山长说,你要给他一万两作为聘礼?”
李明达支支吾吾装死不敢吭声,李明阳毫不在意,自顾自说自己的,“我愿意给你一万两,你可愿意。”
李明达腾的一下坐起身,“你哪里有钱给我??”
前些时候去赌博连一百两都拿不出,现在怎么可能会有银子。
“你看。”
李明阳说着甩出一把银票,“只要你签了这个。”
说着,抽出一张纸递给李明达。
李明达犹豫了下接过,看了一眼就扔回去,“想都不要想!这柳青河岸的铺子房子是我娘的嫁妆,怎么可能拿出来!”
“那就算了。”
李明阳扭头就走。
“给我两日,后天,后天把地契给你!”
李明达见对方如此果断,反倒是自己犹豫起来。不管怎么样,先凑够一万两银子再说,大不了等顾之沅进门,要回嫁妆填这个窟窿。
“今晚我就住在宋家村,你今晚送过去!”
李明阳甩出几张银票给他,“除了地契房产,还有李家村的地契,你也一并带给我!”
李明达捏住银票,心中暗暗下定主意,也不吭声,扭头就走。
而李明阳等人也不在意,出了街口,往顾家八房而去。
只顾盛疑惑问向宋凛,“宋兄,那些铺子房子加起来,也不过七八千两银子,咱们给他一万两,是不是太吃亏了?”
宋凛闻言便笑,“你觉得,我们亏了吗?”
“肯定亏啊!”
顾盛也心中呕血,只恨方才那两脚太轻。
“那若是等过了年,柳青河河道拓宽,要接入京杭大运河,从此之后,下达扬州,上达京城。这样,这一万两银子还亏吗?”
宋凛这话刚落地,便见顾盛瞪大眼,“市井中的传言,居然是真的??”
“那还有假!”
宋凛眉宇带笑,朝顾盛道,“白县令既然放出这样的口信,想必得到消息。所以,李兄,你家河岸两边的地,最好都收回来,尤其是给李明达的地,务必要买回来!”
“他不是缺银子吗?咱们就送银子给他花!”
顾盛闻言撇撇嘴,正要说话,忽然见外头几匹马疾驰而过,那马颈部的绳索上,依稀挂了个“顾”字,疑惑开口,“咦,这是哪里来的?怎么瞧着,好像是要去长房。”
宋凛闻言扭头去看,见是几个锦衣中年男人,面带沉思,“听闻顾家二老爷早年去京城做官,怕不是他回来了吧。”
二伯父回来!
顾盛再联想这几日父亲愁眉苦脸的,朝宋凛道,“说来也奇怪,我那伯父今日常找我父亲过去喝酒。也不知为了什么,父亲一日日愁眉不展的。”
宋凛想到顾筝,心口一动,道,“莫不是为了筝姐儿的婚事?”
妹妹的婚事?
顾盛还想再说,宋凛指着对街好大一片荒草地,道,“怎么这么热闹的地方,偏有这么大的荒地?”
顾盛一见,顺着宋凛思路走,当即便道,“这就是我六叔当年的宅子。听闻往年常常闹鬼,也无人敢买,眼下归在顾家族中,也没个处置。”
宋凛见状点点头,状似不经意提起,“原本想找伯母伯父推荐些好地方,也好和顾兄挨着,能常在一起说话。我看这块儿地方就不错,也省的白县令给的银子不够。只可惜”
顾盛当即拍拍胸脯,“这有什么难的,若宋兄你真中意,我回头便请道士来驱鬼!”
宋凛眼底闪过一抹笑,点头答应下来。
而李明阳在一旁看见,刚要张口询问,便见宋凛目光撇过来。
所有的疑问都歇了火。
虽然还没有正式分账,可眼下这每个郡县两万两银子的售卖权,分下去宋凛又占了大头,只怕少也几十万两。
只可惜这人,竟是个爱装穷的。每日里穿着棉布衣裳也就算了,竟然连买房子都要装穷。
白县令给的一千两能做什么,还不够宋凛现在产业的零头吧。
只不过,看了眼脑子简单的顾盛,罢了罢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管不着。
再走几步便到了八房门口,顾德急匆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长随小厮,见到众人,招呼他们进去,便疾步往大房走去。
顾盛喊住瑞福父亲,“我爹做什么去!”
“大老爷又来请呢!说是老太太怕是没几日活头了,让出棺材板子钱!”
顾盛闻言挠挠头,疑惑道,“前几日娘从山上回来还去伺候祖母,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
宋凛听见没吭声,想到海知州到任后,那不翼而飞的修筑河堤的亏空,再联想白县令突入起来的拓宽柳青河道,还有顾贤的缺钱。
心中瞬间有了猜测,只面上却不显露分毫,拍了拍顾盛肩膀,“想什么呢,快进去!”
顾盛思路被打乱,顿时顾不得多想。
而此刻顾家小花厅,宋氏正和顾筝说着心里话,“你大伯固然不是为了你好,可我觉得他那建议还行。只你父亲每日都醉醺醺的回来,我还没和他说这事儿,你是怎么想的?”
顾筝闻言正在绣花的手一停,看着松绿布料上的银丝线怔了一下神,才抬头笑道,“娘,我要明年才及笄,今年说这些,早了些。”
宋氏只当是她不乐意,再次劝道,“你别看凛哥儿是个穷破的,他那娘亲也是个豁出去不要命的。
可这都只是表象,孤儿寡母若不强势些,不早被那些人活剥了!
只看他做事便让人放心。沅姐儿做出那等丢人现眼的事情,他依旧上门表示不退婚,可见是个忠厚老实的。
那日又说什么,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怕嫁给他,你也委屈不到哪里去。”
顾筝见宋氏似乎是极为乐意,笑着推开针线匣子,朝宋氏道,“那,娘,你怎么不想一想,那日宋凛虽然表态乐意,除了让人夸他一声仁义,我那大伯父,会把堂姐嫁给他吗?”
“左右不会白绫鸩酒。”
宋氏一皱眉,也有些犹豫,“不至于吧瞧着那凛哥儿,可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