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是陈娇铿锵有力的话,一会儿是陈娇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的信任,崇拜。她说他会是一个好帝王,比有史以来所有的帝王都要好。她还说,她会尽她所能帮他,只要他需要……
刘彻再早熟,老成,毕竟还只是一个13岁的少年。虽然很多的事件经历告诉他,皇家寡情,人与人只有利用与被利用。但人本是群体动物,天性需要情感共鸣。越是缺乏情感的人,对情感越是反应激烈。
没有人天生冷漠,只是受的伤多了,看得多了,慢慢用坚硬冰冷的外壳,将自己包裹起来。现在,刘彻的外壳还不够坚硬,不够冰冷。心里就像是烧了把火,迫切想要找个人聊聊,做了多年太子的刘彻,已极少有这种浮躁的心绪。又是一个翻身,刘彻一把掀开被子,披件衣服就往外冲。唬得屋内侍候的奴才,都吓傻了。
杨得意本卷缩在角落,睡得正香,猛地一下惊醒。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大惊,忙拿了件刘彻的披风,追了出来,“殿下,殿下。”
“闭嘴!这大半夜的,你是想把父皇,母后叫起来吗?”刘彻低声斥道。
感情,您还知道这是大半夜啊,杨得意暗暗打了个哈欠,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脱口问,“殿下,您这是去哪啊?”
“怎么?孤要向你汇报行踪?”刘彻闻言,脸色一冷,道。
杨得意一惊,忙跪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得了得了,好好守着,孤去去就回。”刘彻不耐烦地挥手。这时,马奴正好牵着马过来,刘彻取了马鞭,一个翻身上了马,扬长而去。
月夜星辰,刘彻打马飞驰。
一个时辰不到,就从林光宫到了长安城。到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城门正缓缓开启,刘彻飞马入城。开城门的两个小兵,愣了下,以为是哪里来的敌人,正要示警。城楼上一个老兵,懒懒道,“那是太子殿下。”
“太子不是随陛下去了林光宫避暑了吗?怎么这大早就回来了?还这么急匆匆的。”一个小兵道。
另一小兵接话道,“谁知道呢,可能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
刘彻一路策马到了弓高侯,也不管弓高侯府因他的到来,吓得惊慌失措。下了马,刘彻直接去了韩嫣的院子,对守门的下人吩咐道,“去把韩嫣叫过来。”
“诺。”下人应声急急忙忙去了。
很快,韩嫣打着哈欠出来了,见到刘彻,惊道,“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还这么早,把他叫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起,韩嫣这般懈怠,可要不得。”
“九哥,这天卯时刚到。”韩嫣看了下漏斗,道。
刘彻哈哈一笑,一把勾住韩嫣的脖子,拖着往外走,“走,陪孤驯马去,再叫上李当户,张骞。”
韩嫣苦着脸,刘彻一高兴,就喜欢驯马,可苦了他,每每都要被摔得一身伤。
一天的驯马下来,其他3人都摔得伤痕累累,唯有刘彻,神采奕奕。
“你去问问九哥是怎么了,我这全身都痛,再这么训下去,我非得躺两月不可。”张骞揉着膝盖,对韩嫣道。
韩嫣早就支撑不住了,被张骞一说,就朝正下马的刘彻迎上去,“殿下好厉害,这么烈的马,居然训服了。”说着,手小心地伸向马。马儿头一转,扬起马蹄,朝韩嫣踢去。韩嫣大惊,忙跳开。
“哈哈……”韩嫣狼狈的模样,惹得刘彻哈哈大笑,“韩嫣这马脾气可大着呢,一般人近不了身。”
“殿下乃天命之人,这再烈的马,见了殿下,也是俯首称臣了。”
“哈哈,韩嫣你这张嘴,比宫里的黄门还甜,孤喜欢。”
又说了一会,见刘彻心情很好,韩嫣问,“殿下,你今天可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嗯”刘彻含糊地点头,过一会,似是不在意地道,“韩嫣你说,要是有个人,对你说,她知道你的抱负,她会尽她所能的帮你。”
“九哥,这是有姑娘向你示爱了。”
“示爱?”刘彻停下步子,转头看向韩嫣。先是疑惑,随后恍然大悟,最后大笑起来,“原来如此。”
“韩嫣,你真是甚得孤心。哈哈。今天就到这,孤走了。”刘彻一拍韩嫣肩膀,将手中的马鞭朝韩嫣怀里一丢,大步走了。
……
林光宫
6月底,天气越发的热了。已经好久没下过雨了,饶是林光宫的侍从们每日都要浇几遍水,院里的月季,也终都枯萎了。地上干裂出了一道又一道斑驳的痕迹。
“这老天还不下雨,今年的庄稼可要怎么办?”窦太后忧心道。
“母后勿忧,天子已派太祝祭雨师求雨。想来不日就会天降甘淋的。”馆陶道。她并不担心天下不下雨。百姓收成几何,都不会影响她的富贵。
屋外的阳光依旧猛烈,几只蜻蜓低低飞过,陈娇微笑着转头对窦太后道,“大母不用太担心,明后日应该就会下雨了。”
“哦?何以见得?”窦太后问。
“蜻蜓,飞虫都飞得低,就说明快要下雨了。”
馆陶本在笑着,听阿娇说完,不悦地瞪了阿娇一眼,“小孩子,不懂就不要乱讲。”
窦太后无神的眼睛“看着”陈娇,示意她说下去。
陈娇当然不能讲,这是现代的常识,只道,“我在外游历时,一些老人告诉我的。说这是生活的经验。”
窦太后欣慰道,“看来阿娇这次游历,长进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