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一阵骚乱,不一会儿一个黄门未经通报就跌跌撞撞进来了,馆陶皱眉正要训斥。便见得那黄门扑通一下跪下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哭喊,“太后,梁王……梁王他……”
“武儿怎么了?”窦太后猛地一下站起来,喝道。
“梁王薨了。”
窦太后脸色煞白,人左右摇晃了几下,身后的姆姆一把上前将窦太后扶住。窦太后颤抖着道,“你,好好说,是怎么回事?”
“十日前,王爷突然得了热病,已于3日前,薨了。”
黄门话音才落,窦太后一口气提不上来晕过去了。
“太后”
“母后”
“大母”
……
经过太医诊治后,不一会儿,窦太后就醒来了。
“武儿,我的武儿啊……”
听着窦太后,撕心裂肺的哭声,陈娇心里也是涩涩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是多么悲痛的惨剧,就算权拥天下又如何?终脱离不开,这生老病死,伤别离的痛。
“母后,您要保重身体啊,阿武泉下有知,也是舍不得您有任何损伤的。”馆陶哭着劝道。
“武儿还那么年轻,那么年轻。孤不信,不信。”窦太后一把将馆陶推开,踉跄着往前走。脚下不稳,若不是有人扶着,恐怕已摔倒了。
窦太后狠狠地闭眼,又猛地睁开,厉喝,“去,把天子给孤叫来。他的弟弟都被人这么污蔑,他还在干什么?!”
“诺”守门的黄门,慌慌张张地跑出去。
“母后,你先坐着,不要动气,陛下很快就来了。”馆陶一面哭,一面细声安抚。
窦太后坐下,急促地喘息。手紧紧握着龙头拐杖,似乎那才是她的支柱。
一会儿后,景帝来了。
“母后,请节哀。”景帝跪下朝窦太后拜道。
景帝的话,打掉了窦太后最后一抹希望。一下子软倒在姆姆的怀里,痛哭出声。殿内,所有人都在哭,景帝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良久,窦太后又哭道,“武儿他已经回封地了,为什么你们还不能放过他?”
景帝忙道,“母后,朕没有,朕……”
“好了,你走吧,我不想听了。”窦太后罢手道。
“母后,我……”景帝急道。
“陛下先回去休息吧,看你脸色也不好,母后这有我呢。”馆陶上前道。
“嗯,那就辛苦阿姐了。”景帝点头,有些感激地对馆陶道。天下久旱无雨,各地庄稼大片死亡。还有梁王的死,带来的一连串政治效应,都需要他去处理,实在没精力在这悲痛。
馆陶才走近,窦太后便道,“你也走,武儿死了,你也是在心里大松了口气吧?”
馆陶大惊,“母后,我没有……”
“阿嫖啊,母后老了,母后只想你们都好好的。以前是母后魔障了,想着武儿从小就远赴封地,一个人在外孤苦伶仃。想着让他做了太子,可以常留在母后身边。却没想到,孤的这个念头,竟害死了他。你们就这么容不下他吗?他可是你们的亲弟弟啊?”
馆陶急急道,“母后,我真的没有。”
“不管你有还是没有,武儿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你也走吧,孤想静静。”
见此,馆陶只得道,“那母后好好休息,女儿告退。”
走时,一把拽住准备一同离开的陈娇,示意陈娇留下陪窦太后。
看着馆陶离开的背景,陈娇在心里轻叹了声,走到窦太后身边,见她没有喝退自己,便安静地坐在一旁。
殿内一片寂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窦太后道,“可是阿娇?”
阿娇忙上前,扶住窦太后的手,“回大母,是我。”
窦太后拍拍阿娇的手,问道,“你怎么没同你母亲一道回去?”
“阿娇想陪陪大母。”
“你是个好孩子,不像你母亲……”停顿了会,又道,“阿娇是不是不喜欢这冰冷的汉宫?”
“不喜欢。”陈娇如实答道。
“大母曾经也不喜欢,可是命运弄人。一转眼啊,已在这汉宫周旋了半生。想当年,我还是个家人子……”窦太后陷入了回忆。也许是人老了,总喜欢忆起过往,怀念旧人。曾经的生死仇敌,如今想来,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