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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19

我跟着他走在昏暗的走廊里,四周寂静无声,走近了才发现,这位叫尼克的男孩的身材很消瘦,低着头不怎么爱说话的样子,举着烛台,头也不回的走着。    “那个,还有多久呢。”    他回过头看我,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这个孩子的眼睛很渗人,并不是那种凶狠的眼神,但是看起来就好像死水一般,从那双眼睛里我看不到任何情绪,任何希望,任何光芒,他的面色黑黄蜡瘦,衣服上也打着层层补丁。    像极了我年幼时见过的库洛洛的那双小兽一般的眼睛。    揪着手,我有些不安,“我想回去了,太远的话,要么还是算了吧,我的朋友一定在找我了。”    “请您放心,”他突然开口,“很快就到了。”    “哦……”    他推开终端的厚重的大门,像拨开神秘的一道面纱,里面的全景暴露在我的眼前,进门处许多巨大的黑布盖住一个个方形物体,层层幕布分隔出一片片狭小的空间,马戏团的成员们就在这一个个狭小的空间里更衣,化妆。    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像是已经习惯了有陌生人光顾,他们甚至都没有人抬头看我一眼,他们的年纪看起来都约莫是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各自忙碌着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他们大多身形消瘦、容貌清秀,头发因为没有得到很好的保养而发黄,除了东西摆放造成的声音外,这里安静无比,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好奇的走到黑布的面前,伸手小心翼翼的触了触里面的物体,冰冷的触感,是铁笼吗?轻轻揭起布的一脚,微弱的光线唤醒了里面的猛兽,我听见一声怒吼声,狮子的脑袋突然出来在了我的面前,它的爪子从笼子的缝隙中伸出抓向我。    “呀!”本能的缩回双手握拳护在身前,腰却被一股力道带起,闻见熟悉的气息,我安心的靠在了他的胸前。    他的语气带着责备:“怎么一刻不看住你就不行,一眨眼的功夫你就跑丢了。”    有些理亏,只好对着他卖萌:“对不起,我错啦,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小心翼翼的点头甜笑。“这不是有你在吗,所以我一点都不害怕。”    “假如我以后不在你身边了呢?真担心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呢。”    “所以你一定要一直让我陪在你身边!不许丢下我一个人哦。”    他轻笑一声:“走吧,我们出去吧,表演快开始了,我弄到一个好座位呢。”    “嗯!”我用力点头,“尼克,那我就先走了哦。”回过头才发现,尼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开到几十步外,他警惕的看着我身边的这个人,极为忌惮的不敢上前。    我有些疑惑,库洛洛看起来有这么吓人吗?    库洛洛扫视了一圈这里,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我们走吧。”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黑暗中的人对彼此的气息总是最敏感的。那永远也洗不干净的淡淡的血腥味,猎人注视着猎物一般恶意的眼神,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这个人的暴行,大脑下意识的告诉自己快逃离,一旦靠近,便只能在他的爪下挣扎,无处可逃。    库洛洛买的座位在第一排,看的果然很清楚,节目很丰富,有小丑的单人戏剧表演,精彩刺激的杂技,舞蹈以及驯兽表演,看着之前吓到我的狮子在鞭子下温顺的听从训练员的指示翻滚坐下,做出一个个的动作时,不免有些唏嘘。本来是森林里奔跑的百兽之王,却沦落到牢笼中挣扎求生,失去自由,失去尊严。突然就有些兴致缺缺,不想再看了。    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库洛洛体贴的问道:“不想看了吗。”    “嗯。”我点着头,“感觉有些无聊呢,空气也很闷。”    “那我们就出去吧,这边上有很多商店,我带你去逛逛吧。”    “好呀。”牵着他的手走出剧院大门,外面的阳光照射到脸上,深呼一口气,总觉得在剧院里整个人都压抑了很多呢。    “对了,库洛洛,你有见到一个孕妇吗?”    “孕妇?”    “嗯,之前我在这里看她摔倒,扶她进去的,也是她帮我去找人喊你进来的。”    “我并没有见过那样的人呢,我是自己进来的。”    “诶,她没去帮我喊你吗?”    库洛洛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家马戏团里并没有一位孕妇呢。”    “那我见到的那个人是谁?”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在哪里看过这样的场景,记忆深处翻找了圈:“啊,她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人贩子吧。”    库洛洛摸了摸我的脑袋,“要不是我来的快,你这会应该都被打包绑走了呢。”    我不满的嘟囔:“不要总是摸我的头啦,会长不高的。不过,这么说的话,那马戏团里的孩子岂不是都是被拐卖来的嘛。”    “或许吧。”    “感觉好生气!我们去报警吧,让警察来抓住他们。”    “他们有能力将马戏团开的这么大,肯定不会轻易留下马脚的,你报警也解决不了问题的。”    “可还是好生气嘛,居然想拐卖我这样青春靓丽的美少女!”    他掐了掐我因为生气嘟起来的小胖脸,“不气了,我已经帮你报仇了哦。”    “你不要捏我脸啦。”我拉他捣乱的双手,摸了摸肚子,“我们去吃饭吧,肚子好饿。”从起床到现在就只吃了一个棉花糖。    正式约会的第一天,我和他像一对最普通的情侣一样,逛着街,吃着爱吃的小吃,偶尔拌嘴,吵完后又相视一笑,觉得刚刚的自己幼稚无比。    去商场试衣,库洛洛的直男眼光看来看去,还是说我试过的一套从头粉到脚的洋装最好看,我斜眼瞥他,这个人虽然一肚子心眼,但是有些地方直的简直可爱。譬如他那暴发户一样的耳钉,充满了中二颓废气息的纹身,他那异于常人的喜好,即使心里再怎么吐槽,我还是得昧着良心夸他的这些穿着,爱好,特别好看,特别漂亮,特别有眼光,特别出类拔萃与众不同,这小子虽然嘴上从来不说,但是实则最臭屁了,最喜欢别人夸他,只能顺毛抚,逆鳞也决不允许别人触碰。我不禁叹气,库洛洛可真是一朵画风清奇的黑莲花。    路边有一家礼品店,看到里面顾客很多,我也忍不住走进去观看,店主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子,相貌不算出众,笑容却很温柔,这家主打DIY礼品,店家提供材料,耐心的教会顾客们怎么制作,让顾客们自己制作出自己心仪的物品。    一时兴起,我仔细的询问着店主怎么编织礼品,店主温柔的问我想做什么样的礼物。我附耳过去,小声说道:“戒指。”她的目光在我和库洛洛身上转了圈,理解的笑了笑。    “我建议用红线去编,拿上几根红线,像我这样对折,先编一个扣结,然后再编两个双线结,等连在一起后,粘牢……然后……这样就可以做出来了,怎么样,不难吧。”    “好,好难。”我笨手笨脚的编了好久,才编出两个丑歪歪的戒指,对比了下店主的成品,再看看自己的,抓狂的挠了把头发。    不管了,我自暴自弃的收起戒指,库洛洛去哪了?我在店里找了圈,不远处围了一大圈人,他们窃窃私语着:“真厉害啊,编的那么好看。”“对啊对啊,简直不敢相信他是刚刚学会的。”    利用身高优势,拨开人群钻了进去,桌上摆着一篮鲜花,枝干上的刺被全部去除,库洛洛站在桌前,双手灵巧的将花枝编在一起,一个美丽的花环在他的手中逐渐成型。绿色的枝条密密的捆在一起却不显凌乱,不同颜色的小花绽放着,粉的,白的,鹅黄色、天蓝色,点缀着少女纯洁的梦想。    编好最后一道,将收口处固定好,他的目光精准的在人群里找到了我。他走向我,人群因为他的脚步下意识的分开,为我们让出一条路。    他宠溺的看着我,轻轻将花环带在我的头上:“送给我的小仙女。”    我摸了摸花环,又看看库洛洛,最后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笑,绽放的鲜花如同我浓烈的爱情,少女纯真无邪的爱意恰如美丽的鲜花一同绽放。    “库洛洛,手给我。”我拉过他的手,无比认真的将编好的戒指戴在了他的左手无名指上,“这个是我的,你给我带!”我将另一个戒指递到他手中,伸出左边期待着看他。    库洛洛很自然地接过,帮我带上,指尖相触的地方像被火烧过一样暖暖的发烫。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和祝福声。有人起哄道“在一起,在一起。”我害羞的看看围观的群众,又害羞的看了看库洛洛,红着一张脸羞涩的拉着库洛洛一起推开人群跑出店门。    一口气跑了好久,一直跑到小镇广场的喷泉下,才松开他的手大口的喘着气,“累死我了。”    库洛洛轻轻拍着我的背,“怎么跑的那么急,又没有谁在追你。”    直起腰,我抬起自己的手,对他调皮的眨着眼:“带上了我的戒指,这辈子就是我的人了。不管你跑到哪里,命运的红线都会牵着我找到你。”    库洛洛轻轻的笑:“真是个小孩子。”他挽过我的肩,将我带入他怀里,我闭上双眼,只想永远,永远的靠在他怀里。    他是我的软肋,也是我的盔甲。他会为我遮风避雨,为我驱逐寒冷,为我指引方向。    库洛洛,你就是我最美丽的童话。    我们的生活依然和之前一样,库洛洛时不时的会短暂的出门一段时间,又很快回来,有时身上带着伤,我从不过问他的事,他也不会主动去和我提。    春天到了,天气温暖了起来,一日傍晚,库洛洛问我:“我记得你的生日快要到了吧。”    “啊咧,还有好一阵呢,是四月七日哟。真是的,又长大了一岁呢,完全不想长大呀,感觉长大后就有许多许多数不尽的烦恼。”    我托着腮看着天空,灯火两三点,星光静谧,月色怡人。“库洛洛,你相信星座吗?”    “星座?”    “嗯!4月是白羊座,白羊座是黄道和春天的第一个星座,春回大地,万物的生机都表现在白羊座的身上。白羊座的人就像小孩子一样,直率、热情、冲动,但也十分的以自我为中心和孩子气。根据星座运势,4月7日出生的人易受感动,喜欢幻想,喜欢文学,但会过于敏感,不管做什么事都兴致勃勃、十分专注,但是如果因为父母或环境的原因不幸,而有一个不快乐的童年,那么,他们一生多少都会有些多愁善感。”    “果然很像你的性格呢。”    “库洛洛你是11月11日的生日,那你就是天蝎座,天蝎座的人永远精力旺盛,占有欲极强,对于生活很有目标,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复仇心理重,记仇会让自己不顾一切报复感觉伤害过你的人,天蝎座的自我主义色彩很强烈,而在11日出生的人往往像谜团般让人难以理解,由于擅长控制周遭环境,所以凡是对他们具有重要性的人、实质物体或活动,他们都强烈的想要占有。这一天出生的人全身上下皆散发着一种性感魅力,也很懂得如何利用这项致命的吸引力,这一天出生的人擅长使用极具诱惑力的说服方法去阐述自己的意见。他们凭着直觉就能知道如何达到目的,有时候还会运用软硬兼施、攻守互见的策略来加强效果。”    我偏头看他:“你是这样的人吗?”    他示意我过去,含着笑看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最了解的吗?”    “你是个超级超级恶劣的人。”    他闷哼着刮我的鼻尖:“有那么恶劣吗?”    “但也是对我最好最好的人。所以……”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最好的人,闭上眼靠在他怀里。    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我们会一直就这样永远永远在一起的。只是命运永远弄人,都说小时候过完了所有的幸福,长大后一定会经历磨难,生活永远不是一帆风顺的,这世上没有无来由的爱,你渴望得到多少,就必须要付出多少。    如果不是相互喜欢,你的痴情就是别人的负担。    很久很久之后,我想过如果命运的分歧点回到遇见之前的那一刻,是否还要再次遇见。没有答案,就这样一次次的从头到尾的否定自己,甚至觉得自己的出生都是错,就这样一瞬间想通了,释然了,在下一秒又想不通了,每天都在这样不停的循环中。    明明是你先靠近我的,可最后舍不得的却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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