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高杉晋助吵架了。 怎么说呢,应该是一种程度上的冷战………单方面。 在雪地里晕倒的时候是因为受寒太久又脱力,之后被银时背回来送到医疗队,打了针喝了姜茶就好很多。安达一直在照顾我,仁慈的部长大人也把工作减少了,好让我能把重感冒养好。 即使事后还是被银时和桂臭骂一顿,但也没有后悔就那样冲出去了——要是当时没有硬着头皮迈出那一步,走到黑暗的风雪之中,现在雪地上躺着的应该是银时冰凉的尸体吧。 “嘁。”每当我提及这句话的时候,银时总是很不屑地发出这种声音然后白我一眼,“阿银像是那么容易就挂了的人吗?真是脑袋里都是稻草,头脑简单四肢还不发达。” ………嗯,是是是,你就嘴硬吧。 我没有想和他再争论什么,因为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安全了不是吗。这样就好啦,即使得了重感冒好几天生活在流鼻涕的苦海之中,我也觉得很心满意足。啊……言归正传,唯一烦人的事情就是,连当事人银时都没有和我冷战,最多就臭骂我一顿,那矮子居然生气了?居然生气了?? 现在由三月弥生来为你转播一下昨天和高杉晋助同学的对话: “晋助啊,你看到假发了吗?” “………” “晋助啊,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 “晋助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 “晋助啊,你的内裤露出来了,红色的。本命年么?” “滚。” “不……我认真的,刚才和银时闹的时候,他扯出来的。” “………”晋助于是乎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屁股,结果什么也没有。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傻瓜我骗你的!话说你的内裤还真是红色的啊?” 然后晋助就黑着脸走了,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骂都没骂我。 这种情况反而是最可怕的好吗?!平时开这类的玩笑他会一边用力揍我一边说“呵,再试试看,白痴”这种语气恶毒的话,但他突然变得那么平静阴沉真的让人很不适应。 “晋助那个不是生病,大概是………”桂踌躇着摸着自己的下巴,“生气了吧。”他那时是这么对我说的。 高杉晋助生气?虽然知道他是那种一生气后果很可怕的人,但这次的事情他根本没有什么理由生气好不好!就算我没有听他的话乱跑了让他担心,也不至于对我冷战这么长时间吧!而且连对我的变态训练都停止了,可见他这次有多生气………… 喂喂,说好的没有隔夜仇呢!原来都是骗我的!(你们也不是小孩了好吗白痴!) 我一坐在炊事部的小板凳上沉思着,哇啊……真是越沉思越麻烦结果到最后什么也想不出来……突然间,刺耳的锣声和沉重的鼓声响起,混合在一起敲了四下,厨房里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说一句话。 四下,代表着天人正向这边袭来。 那些伪装成人类的天人被发现,到现在也才几天而已……渡部冢一也讨论过这件事的严重性,但很显然天人的速度比我们快多了,根本不给我们准备的机会。 “天,天人来了...”突然有一个女人用恐惧的声音打破了这沉寂,紧接着一阵骚乱便爆发了。“安静下来!这点应变能力都没有,你们还算士兵吗!”赤崛友美一声呵斥让大家停下惊慌的动作,她的眉头皱起,表情严肃。 “大家快拿起武器,我们的任务是守住炊事部。”女人们虽然很害怕,但还是纷纷跑去拿了兵器,之后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部长,少了个武器…..”一个女人有些胆怯的说,现在看来,只有我和赤崛友美没有拿到防身的东西了。安达望着我两手空空的样子,想凑上前来将她的太刀给我,却被我拒绝了。 “我可是很厉害的,别小瞧我了呐。”我微笑着,拿起一个铁锅和一把铲子。“这样就够了。” “弥生,你真的可以吗?”赤崛友美有些担心地望着我。 “没问题!这话应该是我问部长你才对!”我说道,自信感爆棚了——三年的特训不是白来的!“我也会剑术,安达和我合用一把刀就好。”赤崛友美摸摸我的背,现在我长的已经比她高了。 “你们,全到后面去守着,人多了随便打就好,前门就由我来守吧。”我说着将女人们往帐篷后方赶去,只留下几个会剑术的陪我,包括赤崛友美。帐篷里一片寂静,我掀开帘子向外探出头望去,攘夷志士们已经把守好了多个地方,医疗队和宿舍那边也由翔叔他们安排妥当了。虽然不知道银时他们在哪里,不过他们应该不需要我的担心吧,即使晋助还在生我的气,应该也….. “轰!!!”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这沉默。刀剑挥舞的声音已经乍起,我抬头望向天空,天上有着几辆飞船正再向我们的营地缓缓驶来。来了!我转头向赤崛友美她们打了个手势,示意战争的开始。果不其然,天人们的嘶吼声渐近,接着门帘就被一柄大刀破开。 “吼—”牛头天人嘶吼着,向离他最近的我一刀挥来。我用铁锅抬手挡住,趁隙用铁锅狠狠往他的下身捅去。是啦这样对别人是很下三滥的,但看到牛头天人痛苦捂裆倒地的时候我还是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你……)天人当然不止一个,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在和一个马头天人互砍的时候锅铲很不合时宜的断了。天人个个身强体壮,力气比我大很多倍,没了锅铲,我只能一味的防御,偶尔抬脚踢乱他的步伐,减缓攻击的速度… “部长!刀!”我没法转头去看后面的战况,只能一阵乱喊。不久之后,一柄太刀从后面扔了过来,掉在我的脚边,这样就方便多了,果然放大话只用锅铲什么的还是不适合我啊! 手起刀落,周围的天人被我纷纷斩杀,终于有空闲下来的时间喘口气——天人进攻的数量,是这三年来最多的一次。我转头望向后方,女人们也没之前那么害怕了,都大胆的与天人对战起来。赤崛友美和安达正在联手对付一个猪头天人,从部长的刀法来看她的确是练过的,安达就交给她绰绰有余……看来那些扮成人类的天人真的是类似线人的角色呢,不得不说天人们还挺会抓时间,这样来可以打个我们措手不及。 “冲啊!拿下炊事部!”从帐外传来的嘶吼声让我身体一震,这些家伙看来发现了炊事部都是女人,所以才来挑软柿子捏的吗。我握紧手中的太刀,冲出帐外想直迎天人的时候,却发现一个人挡在了冲来的敌军面前,他银白色的头发随着风而飘扬,身上沾着并不属于他的鲜血,我知道,他是来帮我的,心中泛起一阵安心,但又马上消失了。 “卷毛!”我朝他喊道,他却不曾回头,杀进了敌人的队伍中。我才发现,本以为不需要担心的人,当看到他以一敌百的时候不安的心情却又像潮水一样涌起,于是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的,我跟在他的身后杀敌,狠狠将刀锋捅入天人的肚子,无法停止下来了。 “你又…”银时用余光望见了我,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你想一个人抢风头可不行,我不会拖后腿的。忘记了吗?你是需要我的喔。”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太刀从天人的身体中拔出,腥甜的血液像喷泉一样喷溅在我的脸上,黏糊糊的有些难受。 “很奇怪。”银时说到,眉头皱了起来,“你看。”他的手指向医疗部的方向,我看见桂和晋助正在砍杀天人,天人的数量不比我们这边的少。 “天人的数量太多了,恐怕…”银时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声巨响就在我们的身后乍起,“轰——”被强力的冲击冲出十几米远,我本该重重摔在地上,却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待我睁开眼时,才发现银时垫在我的身下将我紧紧抱在怀中,代替我承受那撞击,我的身上只有几处擦伤。 “咳!”银时想缓缓坐起来,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卷毛!你没事吧!”我慌张的扶他站起身,一下下顺着他的背部,“…咳…你是猪吗,怎么可能没事?”他皱着眉头擦去嘴角的血,吃力的说到:“天人把□□带来了,我们快走远一些……” “难道是□□厂那边…?”我一下子猜到了最坏的可能,是啊,□□厂要是爆炸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带着银时赶往炊事部,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一地的尸体,看来他们成功撤离了。于是我们又前往医疗队去找晋助和桂,他们身上处处挂彩,但是也成功的撤离了医疗队的人。“我们也快点走吧,不然□□厂就…”晋助对银时说道,用余光只是瞟了我一眼,并没有对我说任何话。 但我还是望见晋助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呆了那么久的地方,肯定会有感情,更何况对于□□厂我们根本无能为力…… “该去哪里?地下防空洞已经满员了。”桂说道,眉头紧皱,“我知道一个地方,本来不该告诉你们,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我说着,将他们带到队长帐篷的后方,拨开灌木林,找到那条熟悉的小路。三年来,这里已经成为我无聊时的居所——我和安达的秘密基地。 “快扶卷毛下去!”我掀开木板露出那个洞,三个人虽然都面露惊讶之色,但限于现在的情况,他们也并未开口问我。银时的骨头估计断了,很难弯下腰去,必须让晋助他们扶着进洞。 还好银时的身体素质是三个人中最好的,所以他只是脸色有些发白,还承受的住。等到三人都进入了地洞,我才探进半个身子。在进入地洞前,又望向远处的营地,天人的飞船盘踞在营地上空,不断的投放□□,发出剧烈的声音。火焰开始燃烧,那橦灰色的高大建筑也被□□击打的遍体鳞伤。 我摸出怀中的牡丹发簪,还好我今天早上清洗了有将它带在身上,营地里的行李不管能不能保存下来都无所谓了。我留恋地望着营地,最后还是在银时的催促下进入了地洞,盖上了木板和地皮。 “这次规模太大了。”银时说道,他的声音在昏暗的地洞里回荡。“要是没有飞船和□□,我们一定能胜利。” “太奇怪,他们怎么会有空闲的兵力来攻打我们这个小营地。”晋助闷闷的说,听上去非常不爽。这四个骄傲的男孩子大概是第一次尝到这么窝囊的败北,“我之前在□□厂听说过,前线非常困难,天人数量大增,似乎是动用了宇宙中其他星球的力量。”桂说道,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可这沉默很快被□□的巨响打破——整个地洞都震动着,泥土不断从上往下掉,头上传来的声响让我不禁手掌冒冷汗。我们都紧紧靠在一起,互相给对方安全感,以减少爆炸带来的恐惧。 我们都知道,□□厂被攻下,里面可燃易爆的材料全都互相反应,混杂着天人的□□几乎毁了整个营地。许久之后,直到完全听不见天人们飞船的轰鸣声,我们才从洞中爬出。 空气中刺鼻的硝烟味久久不曾消失,我们顺着来时的路走回营地,发现避难的人们也纷纷从防空洞中走出。营地被炸的不成样子,帐篷全都被火燃烧成灰烬,我看见人群中渡部冢一的脸,还有他那只断了的手臂。大家互相聚集在一起,安达和赤崛友美一看见我就冲了过来,都没事真是万幸。而渡部冢一在攘夷志士的搀扶下走到了高处,俯视着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人。 “是我的责任,没有保护好营地。”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壮,血淋淋的右臂被举到空中,一起大家一阵惊呼。“这是代价,没有可以举起刀剑的手,我不再是队长。”大家又纷纷想表示想挽留他继续当队长,可是他双眼中的决然明显是毫无动摇的。 “心意已决。就让我作为队长为你们做最后一件事吧。”渡部冢一清清嗓子说,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我的心头。这个带领我们三年的男人,一人扛下保护营地,队长的重任,他甚至给了我们加入训练变得更强的机会。 “三天前我与大本营联系过,也汇报了中间混入天人的消息,前线战况紧张缺人手,没想到我们的营地这么快就遭到了袭击。天人数量剧增,相信你们也看到了。他们是想逐个攻破我们分散的营地,而我们唯一一个存有□□的营地就被盯上。”他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我打算将你们送去前线,在战场上是没有退路的,在这个被炸毁的地方你们也不会有前途。这次作战最勇猛的是哪几位?”他话一出大家都纷纷望向保护了医疗队和炊事部两大部门的Joy3,还有一些稀稀拉拉其他不知道名字的攘夷志士。 “那么,你们三个人,从现在开始正式成为攘夷志士,将被和其他人一起送到最遥远的前线作战,希望你们做好准备。”渡部冢一说完,剧烈咳嗽起来,最后被攘夷志士搀扶去了医疗队,看上去还是太勉强了。 “真是...因祸得福啊。”银时喘着气说,嘴唇有些发白,我才发现他身后的伤口快裂开了,鲜血漫上了外衣衫。 “卷毛!”我急忙扶住他,招呼来医疗队的人帮他处理伤口和摔断的骨头。在他们帮银时接骨的时候,我也领着晋助和桂去包扎他们身上的伤口,当然我又一次和晋助搭话了。 “矮子,你还生气吗?”我用手肘碰碰他,抿着双唇一副很纯良,我啥也没做错的样子。 “……真是完全不想原谅你。”他冷冷地开口,俊秀白净的脸上沾上灰尘和血污,有的地方被敌人的刀割出一道道血口子,但不是特别深。 “别这样嘛我们都是兄弟,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生气但是……” “呵,你不知道?”晋助勾起嘴角冷笑一下,语气中带着莫名的嘲讽,“果然说太多都只是浪费口水。” “喂喂,不要告诉我是因为担心我才这么生气的,你是老师吗?你啥时候变的那么柔和了啊?” “白痴。” “喂晋助你去哪!先去包扎伤口啊混蛋!” ………… 在一片碘酒的气味中,我望向还有硝烟未散的天空。今天的天气虽然还是很冷,但至少没有下雪,稀稀拉拉的白云在天空中混着灰烟飘远,有一种朦胧的感觉。 松阳,我好像不能陪伴他们上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