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music.163./#/song?id=528842bgm丸竹夷 丸竹夷二押御池 まる たけ えびす に おし おいけ 姉さん六角蛸锦 あね さん ろっかく たこ にしき 四绫仏高松万五条 し あや ぶったか まつ まん ごじょう 雪駄ちゃらちゃら鱼の棚 せった ちゃらちゃら うおのたな 六条七条とおりすぎ ろくじょう ひっちょう とおりすぎ 八条こえれば东寺道 はっちょうこえれば とうじみち 九条おおじてとどめさす くじょうおおじて とどめさす 丸竹夷二押御池 姉六角峭绵 四陵佛高松万五路 雪駄叮叮当当鱼架 六条七条走过后 过了八条就是东道寺 最后便是九条大道 随着手球的排击,棋盘般的京都街道也在黑暗中伸展成一条条齐整的红线。 在红线与红线的交叉处,三月人偶静如棋子,柔若抚子。 称为《万叶集》中的“秋之七草”之一的抚子虽然形态纤弱,实际上并不娇气,能在多种环境中生长,散发出的悠远甜香,则能使人感到舒适和放松。如果把具备传统美德的女子称为大和抚子,其特征是虽然外表柔弱、顺从、举止温柔,但内心有着不随俗流的品性和坚强的心理。 不,不随俗流的品性和坚强的心理,对女性而言并不是什么必要的美德。 “女性的品格啊,胜在贤良淑贞,举止优雅,相夫教子。” 三月人偶吟唱出战前盛行的女德之歌。 在红线与红线的交叉处,三月人偶静如棋子,柔若抚子。不知从何时起灵活的手球已经从机械的手腕里滑脱出去,滚到了看不见的草丛中。 踩着半高跟鞋的脚踩过了神社门口的草丛。 先在『手水舍』钱用名为“柄杓”的勺子盛水清左手。之后换左手持“柄杓”,清洗右手。之后再将“柄杓”换右手,倒些许清水至左手掌心漱口,小心地在嘴直接接触“柄杓”的情况下漱口。漱口之后再将“柄杓”换到右手,清洗左手。最后将“柄杓”立起,清洗杓。 在清洗过之后,来到神殿前,将賽钱投入賽钱箱内后,摇铃之后参拜。虽然是文京区内的小神社“二拝二拍手一拝”的礼仪也是少不了的。 即使把裙腰和袖口扎紧,穿不惯的洋服始终不合身,佐佐木知里仍以优美的姿态微微鞠躬,又怀着虔敬之心深鞠躬两次。在胸前击掌二次,向神灵许下心愿。 “请保佑吧,在京都那边.......” 确信天地间除了神明之外再无人听见,许愿之后佐佐木知里放下双手再深深一拜,最后微微鞠躬行礼完毕。 背对着鸟居小心退出时,背后传来了后藤棋士冷淡的问候声。 “初诣的话,已经过了松之间日了吧。” 佐佐木知里转过了退院后依然苍白着的脸。 第一次看到银座夜间花一般的女人白昼里穿洋服的姿态,后藤不由脱口而出:“洋服,真是太不适合你了。” 的确,强调身体曲线的洋服穿在佐佐木这种无论前看还是后看都好比半空打了一条笔直的墨线那样贫瘠的身板上就像给木偶套的礼服那样僵硬死板。五官倒不会随着穿着变化,但是没什么血气的脸和寒鸦般的头发再加上千篇一律的洋服套裙,无论怎么看真得只是一个疲于奔波病恹恹的上班族女性而已。 (难怪在会社里不受待见,临近三十岁的危险年限也没结婚对象,还得靠在风月场工作来存钱啊。) “后藤棋士您,没到长野去吗。” 名人头衔争夺赛的第二局在佐佐木出院的前一天已经在长野拉开了帷幕。 “不去。”披着藏青色和服外挂的男人与黑色洋服的女人擦肩而过。“即使你向文京的神明祈愿,就实力而言,岛田输给宗谷也是将棋之神定下的安排吧。” 长在地面上的青葫芦和盘旋在空中的白鸟根本谈不上是对峙,而是一方任凭一方的蚕食。同样努力但依然清楚自己是脚踩在地面上的凡人的后藤选择不去直面这一惨象。 “也许会出现转机也说不定。” 对着后藤无法展露出笑颜。阴郁的神社里容阴郁的女人发出的声音也同样阴郁。被阴郁的女人祝福,长野的棋局能出现转机就怪了。不,把转机寄托在一人之言或神明的祝福上,那对棋士而言才是莫大的侮辱。 “没看电视直播吗。嘛,就算看了外行也是理解不了那种拼死的棋局的。一早就说了,将棋的世界不是你这种女流之辈能插足的地方,就算成为岛田还是会长的情妇,也没法一一” “一一我从来没有成为过任何人的情妇。后藤先生您并没有什么道义上的资格来这么说我。” 穿着半高跟的鞋恨恨地踩到了后藤的皮鞋鞋面。 身为有妇之夫,到银座和陪酒女寻欢作乐不会受到工作上同伴的指摘。身为女流之辈,一旦被认为跑到风月场去勾引有妇之夫就会受到各方以为是道德的制裁。这种不公的双重标准在自诩为文明开化的国家里依然根深蒂固地存在着。虽然一时间仍无法动摇,但除了默默忍受,总还有别的回应方式。 “从各位老师那受到的教诲,我都好好地记录了下来,发表时一定会在文中向各位好好道谢。从幸田老师家的孩子那受的教,我也不会忘记的。” 透着凉意的声音在后藤听来就是威胁。 “身为女流之辈,我也不打算记录下单纯的将棋世界,我要记录的是,像棋盘一样的......” 剩下的几个词由法语说来好像几根优雅的刺扎在后藤的耳朵里。 (真是多管闲事的半吊子。) 如果不是花冈管家及时在神社门口停下车子,后藤大概会考虑毫不留情地捏碎女人纤细的右腕,叫她以后再不能提笔乱发议论吧。但看在和蔼的花冈管家的面上,后藤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啊,佐佐木小姐,快上车吧。少爷先在店里等着您呐。”、 “有劳了,花冈爷爷。” 原本阴郁如青苔的女人多少露出了不那么阴郁的笑容。 “我说,你该不会最后选择成了二阶堂那小孩子的情人吧。” “后藤棋士,又在说奇怪的话了。” 在花冈管家面前嘴上还是微笑着,穿着半高跟的脚却更加用力地踩了后藤一下。 “这怎么行呐一一” 即使有龙猫猫二阶堂作为身份担保人,作为和点心店主的爷爷仍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三日月堂卖的可是纯正的江户点心,让京都人来做学徒帮工什么的....” 嘴上虽然说是江户和京都的千年之争,但真正让川本爷爷介意的还是佐佐木知里本人的身体状况。 (病恹恹也没有笑容的阴郁女人怎么可能怀着诚意做出让客人一吃就绽放出笑容的甜点呐。)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关系,毕竟佐佐木小姐一看就是那种做事认真的人......” 明理带着疲倦之色把新出炉的点心从厨房里端到店面中来。在银座帮忙到凌晨,回到家里的床上只躺了五个小时又要起来给妹妹们做早饭,然后还要来三日月堂帮忙,即使是明理那样温柔又能干的姑娘也感觉实在累得有些撑不住了。再加上最小的妹妹生病了,今天一边要在店里帮忙,一边还要给裹着毯子躺在店里的小桃喂药。 (要是妈妈还在就好了......) 店铺深处突然传来孩童的啼哭声。明理匆匆忙忙地放下了前台的点心,跑到后台的角落里哄起了小桃。 “喂,小桃没事吧一一” 二阶堂和爷爷同时脱口而出。 “喝了药以后好像又发热了......哪位能帮忙递一下冷毛巾么.....” 两个男人同时跳起来要去找毛巾,一直沉默着站在阴影里的佐佐木知里发出了细微的声音:“那个...可以让我稍稍看一眼吗。” 不好拒绝的明理把还在哭闹的小桃抱到了佐佐木知里的面前。 真是相当可爱的女孩子,由于感冒的关系,两颊红成桃花,带着泪珠,依然惹人怜爱。 寒鸦一样的女性小心翼翼接过这件柔软的重宝,把袖口解开,将整只苍白的小臂放在了小桃的额上。 “喂!” 像是被冰袋敷过一样,小桃一下子停止了哭闹。虽然是被素不相识的成年女性抱着,孩童的身躯多少在不安地颤抖着,但是温柔的右手又覆盖住了整张发烧的小脸。 轻盈的吟唱声像冰凉的清泉一样自上方流淌而下,划过脸颊。 丸竹夷二押御池 まる たけ えびす に おし おいけ 姉さん六角蛸锦 あね さん ろっかく たこ にしき 四绫仏高松万五条 し あや ぶったか まつ まん ごじょう 雪駄ちゃらちゃら鱼の棚 せった ちゃらちゃら うおのたな 六条七条とおりすぎ ろくじょう ひっちょう とおりすぎ 八条こえれば东寺道 はっちょうこえれば とうじみち 九条おおじてとどめさす くじょうおおじて とどめさす 掩盖在垂下的寒鸦般的头发中看不清面容,但那柔和的微驼的坐姿确实是母亲的坐姿。 在柔和又绵长的吟唱声中,小桃重新陷入了安稳睡眠,仿佛枕在一面也未曾见过的母亲的手臂里。 “喂!你被录用了......” 眼眶莫名就红了的川本爷爷甩下这么一句话就转回到厨房忙起了下一批的点心的制作。重新挺直了身姿的佐佐木知里把小桃重新递回眼眶里有清亮露珠在打转的明理,露出了清秀又和蔼的笑容。 “只是季节性的感冒而已,请快点好起来呐一一” 一月二月三月四月五月六月 松、竹、梅、鹤、龟早蕨、雪、冰桃、蝶、春雨樱、春霞花吹雪菖蒲、青柳、柏饼 紫阳花、牡丹 按照时令把试做的点心排好,然后依次递给试吃的大猫,不不,是试吃的二阶堂和桐山零棋士。 “味道,还过得去吗?” 把粉色的和服袖口卷起,可以清晰地看见佐佐木知里沾着糯米粉的小臂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按照市面上流行书的说法,三十天已经能够熟练掌握做江户和果子的技法。而从大学时代起,佐佐木知里就因为各种各样的事由已经练习过不下三十种京都果子的做法,所以.....在十五天内应该就能掌握做江户和果子的技法了.......嗯,应该....... “其实,真的挺好吃的。不过就是和三日月堂平常的味道不太一样啊......”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措辞,零小心翼翼地发表了这句评价。 “小姐姐做的点心吃起来都是一个味道的.....冬季的点心像这么清淡还可以接受,但是春夏篇的话还是应该馥郁艳丽些的比较好吧。” 果然还是关系更亲熟的二阶堂给出的评价更加一针见血。也因为是关系更亲熟的二阶堂给出的严厉评价,佐佐木知里有些苦恼地托住了侧脸,做了一番无力的补充:“那么,之前拿去将棋研究会的京都风格的夏果子,啊啦,就是抹茶、蜜桃、橘香那三种,你们感觉怎么样。” 九月份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本来应该做秋果子的,但是根本没有做点心的气力,所以直接把从京都本家寄来的酒作为慰问礼转送了出去。想来真是太没诚意了。还好这点并没有被众人发觉。 “我觉得做得实在太美了,所以一块也没敢动。”——老实的桐山零如是答道。 “重田棋士那种不懂风雅的人,只吃了一块蜜桃就放弃领略京果子的风雅之道了。相比之下,我可是每种都吃了两块以上啊!”——小熊猫般的二阶堂如是答道。 (可是我给你们带去的都是九块装的九宫盒点心啊,剩下的都拿去做了献给将棋之神能看不能吃的贡品么.......) 察觉到佐佐木知里的脸色已经灰暗到了即使沾上糯米粉也无法掩盖的程度,二阶堂又添了一句:“岛田师兄应该还是挺爱吃小姐姐做的点心的,每次都会把点心先存进冰箱里。而且一个月之内,冰箱又会空掉~” “可是啊,少爷.....” 不自觉就转成了京都腔调,佐佐木知里抽动的嘴角浮现出快要哭出来的苦笑。 桐山零非常能够理解这种心情。就从刚才的表述听来,岛田棋士与其说是喜欢吃佐佐木知里做的点心,倒不如说没有别的什么可吃了,所以就把能够放入冰箱保存的点心不定时拿来果腹而已。而且拿岛田棋士的味觉来衡量甜点的话,日本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点心铺子恐怕都会因为“太甜了”而悲惨倒闭。 “没关系的,知里小姐,慢慢练习,一定可以做出美观又美味的和果子来的!” “嗯,我还会继续努力的.....就算实在做不出那种馥郁又艳丽的江户果子来,下次把试验品转送给岛田棋士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长久以来已经习惯了清淡的口味,做甜点时也总是不自觉地以自己的口味来衡量点心的甜度。如果说之前为他人做的京果子都不是用来吃而是拿来做高雅的摆设的话,三日月堂需要的则是让客人一看就觉得好吃而买回家的可爱又甜蜜的江户和果子。不需要细腻的雕花造型和严格意义上的传统和式馅料,只要造型可爱,口味甜蜜就好。就气质上而言,京果子堪比用十二重单衣裹着病弱身躯的含蓄美人,而江户果子就是身穿二尺袖仍不能掩盖晶莹曲线和娇蛮内心的元气少女。 年龄已经逼近三十岁大关的佐佐木知里有些害怕地扶住了暂时还没有生出皱纹的光洁额头——糯米粉又往额头上沾了一点——而裹得像圆滚滚雪偶的小雏刚好也在这时元气满满地一把拉开了纸糊的店槅门。 “知里姐,今天也一起在家吃晚饭吧一一诶,小零和龙猫猫也在,真是太好了~~~” “今天....也要来打扰了。”由于要辅导小雏的数学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升学考,这段时间基本每天都来蹭饭的零衷心地低头致谢。 佐佐木知里却露出了如临大敌的严峻神情。“到了我这个年纪,再每天吃晚饭,吃下去的都是罪孽感,不过,不过.......” 被二阶堂和小雏各拉住一边的袖口,原本想要坚持的话语也莫名软化成了糯米粉跟和果子馅泥。自从来了这个家以后,佐佐木的习惯发生了许多改变。譬如再没有一晚上喝掉七、八合酒的情况,少了这种葡萄糖补充方式所以也渐渐需要吃晚饭。譬如需要试吃爷爷新开发的点心,所以或多或少重新吃起了甜食。还有入夜的时候,不能再一个人躺在床上对着虚空说些谁也传达不到的话语,而是要和三姐妹共享被窝,虽然很挤反而睡得很安稳。 总之,有了可以在一起说笑的人,可以在一起吃饭的人,可以在冬夜里互相取暖的人,像家人一样的人一一 “那个,知里小姐,脸上沾的糯米粉再不回家里洗洗就要粘住的说.......” “啊,讨厌!零君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京都调子的嗔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经常会传到零的耳边来。 虽然去年在将棋小屋里见到的佐佐木知里总是带着谨慎有礼的笑容,并且同样谨慎有礼地使用标准语,但是那样的人居然会说“想要重新发现人生的意义,于是辞掉了以前的工作,拒绝了京都的求婚对象,暂居三日月堂继续学习”。事实上,自从在三日月堂以帮忙换取食宿以来,佐佐木原本使用的标准语里就会冒出许多京都的方言词来,这在哄小桃入睡、辅导小雏的国语、还有责备自己的时候体现得异常明显。 “真是,零君昨晚又没好好休息吧。” 虽然约好了一早在地铁站见面,但由于钻研棋谱到凌晨,没躺上几个小时就得爬起来顶着黑眼圈奔赴在将棋研讨会的路上。作为职业棋士,这点辛苦根本算不上什么。 “不过知里小姐为什么又开始重新参加研讨会了呢,难得的每周一次的休日......” 一边爬着缓和的坂道,零不由提出了疑问。虽然并不讨厌这位在印象里几乎总是穿着色无地和服,谨慎小心从不给别人添麻烦的成年女性,但终究不是将棋世界里的人类。 “承担下来的事从来不能半途而废。” 简短地抛出了一个不像回答的回答,佐佐木知里紧跟在零的身后爬上了斜坡。岛田棋士所居住的将棋小屋就在这斜坡的尽头。每次在小屋的门口,零都会纠结许久——就门牌看来是一户主人叫“三木藏之介”的人家,但这栋小屋里居住的又确实是单身一人的岛田棋士。之前也曾经问过岛田棋士为什么不把前户主的门牌换掉,改用自己的本名,可屋主人只是笑笑说:“我的名字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贴出来的地方啊。如果什么时候达成新成就了再换也不迟吧。” 如果岛田棋士以追上宗谷名人为成就的话,那么今年说不定还是有些希望把门牌给换成自己的名字的。 零怀着某种希望敲了敲门,只是推开门的岛田棋士那如丧考妣的悲郁神情再次让零的希望破灭了。 “来了啊,桐山。” 有气无力打了日常的招呼,岛田看到零身后那珠灰色和服的身影后,稍微提高了声音问候道:“佐佐木小姐,嗯,身体还好吧。” “拖您的福。”佐佐木知里深深地鞠了一躬。“今后也要常来叨唠了。” 在一月底的冷风里,岛田不由咳嗽了起来。小屋里的重田棋士和二阶堂依然在聚精会神地对弈,棋子的敲落声在冬风里清脆又凄凉。 岛田八段这日让后辈棋士们检讨的是自己这么多年来为了迎战宗谷而设想出的各类对策。检讨顶尖棋士的对局,这对棋士来说也是很好的学习,尤其对桐山二海堂他们来说,这是学习前辈的经验检讨自己不足的最佳方式。而岛田棋士把自己对决中的失败摆出来作为供后辈们解剖的对象,这是怀着何等的悲壮心情。在之前与宗谷对决中,下到了一百三十目便不得不痛苦地投子认输,这样的痛苦还要在讨论中循环数遍。 一旦坐在棋盘面前,后辈棋士们都忘记了自己解剖的对象是正站在眼前的前辈。 “这一步宗谷名人应该是打算封死对方的香车吧。”。 “二阶堂你还是一如既往头脑简单啊,这是为了后面的这步铺路吧。”。 “……嗯,到这里是转折吧?原本走这一步将宗谷名人右路的攻击都消磨掉。” “我同意,桐山这一步真是绝妙!既杀掉了右路的攻击,又为中路的进攻铺路。” “被逼到这个程度,为什么就不知道反击呐,真是目光短浅的家伙……”重田一边抱怨着那和宗谷对弈的棋士,一边敲下了一子。 “什么啊,随随便便一手就能把你的这个反击打回去了!” “那这样呢!” “你这是什么下法!有没有脑子啊!” 本来好好的讨论又变成了沸反盈天的嘴仗。尽管桐山零一直是最冷静的那个,但越检讨越发现前面的棋士在不该犯下失误的地方犯下了失误。 “如果前一步不应该那么走,如果他避开右路,走中路的话……”桐山抓起一个棋子,啪的落到棋盘上,“像这样,那整个局面大概就能死而复生。” “目光短浅的小子,再加上一桂马,这个局面又要完了一一” “哇,到底是怎样险象环生的局势,为什么前代的棋士要给我们留下这么一副烂摊子啊啊啊!!!” 被后辈们攻击得体无完肤的岛田棋士已经快在棋盘边虚化成纸片滑到地板下面去了。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佐佐木知里只是把装点心的盒子推往岛田的身边。原本就要变成纸片滑到地板下面去但因为增加了木盒的重量,总算又恢复成了人形。 “谢谢了。” 然而对方似乎并没有听到这句致谢,只是低头飞速地做着笔录,这种极度认真的侧颜在以轻浮为风气的时代里并不算多见。身着素淡和服的美丽女性露出这种这种极度认真的侧颜更是少见。 (这样努力认真的人,原本应该能在会社里干出一番成就、出人头地才对吧。) 虽然对将棋世界以外的社会不算了解过多,岛田还是知道像文艺春秋这种有近百年历史的传统会社依然保持着全员终身雇佣制。只要社员足够努力,就能够在这个世界里出人头地。不过,能出人头地的社员里往往没有女性。一方面是因为女性生育必然带来工作的中断,又不能对社员进行解雇,这种传统的会社一开始就倾向于拒绝女性的踏足。另一方面家庭发生变化后,女性比男性更常提出辞职照顾家里,而自己提出辞职的人绝无回到会社的机会。 身为男性,岛田并不能完全感受到佐佐木提出“回故乡结婚”而退社时是种怎样的心情。最坏的猜想是,没有可以回去的故乡,没有可结婚的对象,即使如此,也必须在众人的冷眼相待中自觉辞职。 在这种最坏的猜想上,岛田反而有点能感受到佐佐木当时的心情了。毕竟自己眼下的处境也没比身边这位女性好到哪里去。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自己面对宗谷是压倒性地实力差距,接下来几局已经可以不战而降了,即使如此,即使如此一一 岛田毅然决然地打开了点心的木盒,仿佛解开的是棋局的封手。 映入眼帘的是鹤与龟造型的新年点心......仿佛在嘲笑自己与宗谷之间就是存在着那样压倒性地实力差距。 挨了最后一击的岛田棋士彻底瘫倒在了棋盘边。 好不容易被后辈棋士们搀扶起来,服下了胃药,再吃了几块龟造型的点心补充葡萄糖,岛田棋士总算恢复了说话的气力。 “今天的研讨会就先到这里吧,有劳各位了....” 就某一层面讲,“有劳各位了”和“拜托各位别再说下去了”使用的是同一个短语。 “老师是,摄入葡萄糖不足么......” 把屋里的东西都收拾妥当,再准备好温热的茶水和点心盒子,最后一个离去的佐佐木知里在玄关处小声地问了一句。 “嗯,大概.....”应该是考量了许久,岛田下定决心问道:“佐佐木小姐的mail方便留一下吗。总是要靠少爷或桐山来传达信息,或许对你也不大方便吧......” 面对突然泛出轻笑声的女性,岛田屏住了呼吸一一耳边传来一串轻快报出的数字。 “今后,也多麻烦老师了。” 白鹤羽毛一样洁白柔和的脸庞在夕阳下也是颇为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