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还有谁?别以为没有人知道,张晨阳哮喘病的发作一定和你有关,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性格乖张、孤僻,没想到你的心眼却这么歹毒,连这样一个老人,你都要欺负,你是不是坏事干多了,现在有点心理变态?”……
夏青青的脑袋蒙蒙的,她可以理解父亲的暴怒。
当父亲在黑压压一大片人群的愤怒和谩骂中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拖出来时,她分明看见羞耻将父亲的双眼烧得通红,那一刻父亲一向挺得笔直的脊梁是弯曲的。
她想要解释,想告诉父亲真相,可是她的解释在事实面前那么苍白无力。
她不再辩解,如果所有的人都不相信她的辩解,那么她的辩解就一定是假的。
那颗臭鸡蛋砸在夏青青的头上,碎裂开来,留了她一脸的恶臭,蛋清顺着她红肿的脸颊缓缓流下,像极了眼泪。
夏青青清楚地看见躲在台阶边上的张晨阳、老虎和莎莎,以及张晨阳手中拿着的另一颗臭鸡蛋。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抬手抹一把满脸的恶臭,她只是瞪着愤怒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张晨阳,像要将这张脸永远刻在脑子里。
张晨阳抬起的手缩了回去……
夏青青更沉默了,整日里几乎不说一句话,经过落水事件,她已经成了医院的“名人”,所有的人见到她都会绕着走,就连张晨阳和老虎看她的眼神里都有一丝惧怕。
时间是很多人都珍惜的东西,但是对夏青青来说,她最讨厌的就是时间,她希望所有的时间都在一天过完。
父亲在痛打夏青青之后再也没有来过医院,母亲很无奈地天天在她的耳边碎碎念。
张晨阳几乎变成了母亲崇拜的偶像,看着母亲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夏青青觉得张晨阳才应该是母亲的孩子。
大姐夏峻接替了父亲的位置,每天下午放学之后都会来医院看望夏青青,偶尔夏嶙和夏岷也会来,但是夏青青宁可她们不要来。
除了夏峻之外,夏嶙和夏岷每次来都会追问她当时究竟出于什么心理才会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推进水池。
夏青青不觉得耻辱,但会愤怒,她无法容忍自家姐妹一次一次地讥笑她的“变态行为”。
终于在夏青青那声“因为我想杀了那个老太太”的怒吼声中,夏嶙和夏岷像两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般跑掉了,再也没有来过。
夏青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夏峻不说话,只是微笑着默默地给她削好一个苹果,将她满腔的怒火全部压下去。
……
夏青青出院的那天医院竟象过节一样,很多病人站在住院楼周围观望,医生和护士明显地松了口气。
张晨阳、老虎和莎莎一路跟在她的身后,不停地做着怪相,惹来一阵阵的讥笑声。
母亲嫌丢人,把夏青青交给前来接她出院的夏峻、夏嶙和夏岷,自顾结账去了。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夏青青长高了不少,但是和她的姐妹们走在一起仍然是那么的不协调。
她故意放慢了脚步,想让夏嶙和夏岷走在前面,夏峻的手却突然伸过来紧紧地握住了她。
夏青青有些疑惑,看着大姐若无其事的脸上闪过一丝鼓励,她硬着头皮低下头走着。
“看啊!那些就是坏孩子的姐妹们!”
“是啊!难怪心肠这么坏,原来有这么漂亮的三个姐妹,心理受到打击了吧?”
“就是!就是!变态的家伙,真是他们家的耻辱!”
“听说她那天推老太太下水后差点被她爸爸打死!”
“我要有这么个女儿早就打死她了!”
……
夏青青的脚步一顿,身边的夏峻、夏嶙和夏岷就像在型台上走秀的明星,而她的额头早已被烙上了耻辱的印记。
夏峻的手依然紧握着夏青青,一扭头,看着夏青青的眼眸中多了一份了解和坚定,“青青!继续走下去,想要证明你的清白,首先要学会挺直腰杆做人!”
夏青青有些迟疑,她不能完全明白做人的道理,但是却听懂了大姐的这句话,至少大姐认为她是清白的。
她扫向周围人群的眼神中充满了敌视,挣脱了大姐的手,固执地将身体绷得笔直,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下巴挑战性地抬起,在众人的唾弃中一步一步向医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