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呼内的第三天,差不多熟悉了科室的布局和上班流程,护士长便让我单独顶班。我一边诧异护士长对我的信赖一边又在心里把护士长夸了一遍。和肿瘤科那位经常把“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给你小鞋穿”这种话挂在嘴边的人比起来……不对,就没有可比性。 办公室,护士长说:“床位是你的,我在后面看着,有什么不懂的你来问我。记住,开始宁愿慢也不要急。” 幸好肿瘤也和内科有点关联,有些东西学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我点头,“好的护士长,我会努力的。” 恰巧,这时候医生带来一个住院病人,也许我脸上真有医生说的不安吧,导致他动了恻隐之心,在我俩共同负责的12床床前,和病人交代清楚后,医生临走之前丢下一句:“不用担心,护士长人很好,不像某人。”某人两个字的语气隐约含着不高兴。 我当时还在郁闷,医生说的某人是指谁啊,转而一想,医生刚刚是在和我说话,是在关心我么? 视线寻他,只留下一道纤瘦的背影。 那时,脑子里只有一个认知,医生真的很瘦啊。 【七】 医生每每忆起第二次相遇就会说:“你出现在早会上,真的是吓了我一跳。” 我简直不想回忆:“你这样压抑对我的感情,所以,一旦爆发,就燃烧了整个小宇宙么?”医生的爆发,真真是吓到我了。 医生和我和谐的维持他的温良形象维持到出现我的追求者后,他不淡定了。 杜良的出现,绝对是一味反向的绝佳剂。他不仅帮着医生捅破了那层有爱的窗户纸,也捅破了我对他进而远之的心。 医生暗伤到吐血:“宇宙都烧焦了,也没见你往前迈一步。”整个人都抑郁到不行。 我无比嘚瑟无比自恋:“因为我知道你是不会放弃哒~” 【八】 医院,对待每一位新成员,都秉承着“多多益善”的原则,两年内大大小小科室挨个轮转。 呼内,那时候算是我轮转的最后时段,杜良,则是倒数第二个。 他刚到这个科室,我是护士里面第一个和他说话的。至于为什么是第一个,我也不知道。这至今是医生的一根心头刺。 我和杜良说的第一句话:“主任和护士长说了,今晚在‘随便’为你办个接风尘。” 杜良对于饭局一向不会拒绝,而且还是融入这个大家庭的聚餐,那是更不会拒绝的。他露出那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嘴角的弧度刚刚好,加上他才25.6岁,看起来像个玉面小生。(医生:我看弱不禁风还差不多)那一笑,简直闪瞎我的眼,对他的好感度,跟夏天的气温一样,蹭蹭蹭往上叠。最后,我控制不住寄几拍拍他的肩膀:“少年,好好干。” 少年又笑了,脆生生应了一句“哎”。哎呦,我滴那个心呦~瞬间膨胀了,什么医生啊,都抛之脑后了…… 【九】 随便。 医生那整晚的脸阴郁的都能滴出水来。 我后来问医生:“你气什么我又没有表现出来对杜良怎么样。” 医生捏着我的脸,一字一字往外砸:“我特别不爽他们瞎起哄。” 我“噗嗤”,很不厚道的笑出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你乱、乱吃飞醋呐?!” 仔细想想,也不怪医生吃飞醋,他们是拿杜良和医生比,我也没有为医生说话医生才生气的。再一想想,我也没立场为医生说话吧? —— 二十多人的圆桌,有人举杯同杜良碰,“少年,我们科啊,什么不多,就是单身多。”指着房间里我坐着南面的一群医生护士,“你看看,你想知道谁的名字,你点,我来告诉你,帮你搭桥牵线。” 杜良挠挠耳朵,腼腆而笑,笑得一群老护士阿姨们春心荡漾,各个开始毛遂自荐。 我坐在医生的右手边,他的左手面有我最爱吃的面线虾,够不到,只能让医生帮我夹,索性就没参与他们的话题。 一群人认识下来,杜良不太好意思隔着空气戳戳我,和和他碰杯的梁医生说话:“我想知道坐在陈医生旁边的护士叫什么?” 就听见一阵暧昧的“哦~”声,医生夹给我的虾,被他“啪嗒”一声丢进碗里。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医生,他淡下来五官隐约透着一股暗火,我不明所以。 梁远假装咳嗽一声,众人脸上的暧昧他尽收眼底:“小杜啊,你这个勇气可嘉,勇气可嘉啊~” 我大致明白了其中的道道,伸手把碗里的虾丢给梁远,恶狠狠来了一句:“闭上你的嘴。”虽然没有任何威胁性。 梁远直接无视我,看着医生答非所问:“小杜啊,你觉着陈医生怎么样啊?” 杜良在他们面前,真是一只涉世未深的小白兔,我听着他那句“陈医生很好啊”不禁叹口气,感叹:“嫩,太嫩了!” 医生环手斜着我:“你也没好到哪儿。” 我:“……”今晚没得罪医生吧?! 【十】 杜良知道我的名字后跑过来问我,“宁愿很好听,她们为什么喊你小七?” 我被他那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萌到了,手刚碰到他的头顶,后面“嗯”一声,从脚底往后背上冒凉气,我赶紧缩回乱动的手指,假装拍拍护士服的灰。 杜良回头望过去,医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们身后,阴郁的眼神。杜良乖巧的喊了一声:“老师。” 医生要嗯不嗯,眼睛放在我后背上:淡淡的语气:“24床病情分析的怎么样了” 杜良收起萌态,很认真向医生说明了他对24床病情的看法和有哪些治疗建议。医生抿唇不语,脸上看不出他听完杜良对病情分析后的好与坏。 主任让杜良跟着医生,排去医生的态度,他对杜良,真的是尽了“为师之道”。 主任很喜欢让医生带每一批进修的,实习的医生,这让科室比他年资高的主治医师很不开心,明里暗里,或多或少都会议论纷纷。 郜姐和我说过这里面的道道,我曾笑过他,“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我很心疼,只希望通过这个玩笑,能让他心里轻松一些。 医生懂我,远比我懂医生多的多。 这个时候,我只能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位出了医学院的大门便要背负“人命大于天”的重则来对待这份工作。 直到杜良轮转,他都没能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叫我小七。 我直呼:“医生,你绝对是故意的。” 医生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