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有何吩咐?”那丫头模样俏丽,神色甚至恭敬。
崔夫人躺在床上板着脸道:“你去看看老爷做什么了,然后过来回禀给我知道。”
那丫头应了一声“是”,便转身去了。
崔县令出了院子,便见着张孟之从游廊上匆匆而来,见了他便是一拜,面有急色道:“岳父大人,小婿前头的女儿茵儿丢了,小婿恳请岳父大人能派出些衙役帮忙寻找。”
崔县令正有此意,点点头道:“自是应该的,你跟我一道去。”
张孟之面露感激,忙又拜了拜,便跟着崔县令往外头去了。
街道上本是一片寂静,因着这突发事件,却忽地热闹起来。只是每个人脸上都分外凝重,只一声一声呼唤着茵儿的名字,走街串巷,脚步不停。
夜深霜寒,朔风吹得人浑身冰冷发颤,秦桑和王大娘互相搀扶着,哑着嗓子一路走一路喊。秦桑除了开始哭了一回,后头便没再掉过一滴眼泪,她虽心如刀剐,可也知道,这会儿有那哭的力气,还不如都留着去找茵儿。
这般找到了凌晨时分,原先足有十几人的队伍,已经只剩下王家一家子和秦家一家子了。一群人皆是青脸白唇,被冻得上下牙齿不断地打架。
孙氏将儿子往怀里搂了搂,眼睛飞速瞥过秦桑,见她哆哆嗦嗦立在寒风中,似是痴傻了一般,就又看向王大娘,抖着嗓子轻声问道:“娘,还继续找吗?”
王大娘正满脸怜惜悲痛地看着秦桑,见她傻傻的,脸色尤其难看,又环视一周,看见几个孩子都冻得不成样子,叹了口气道:“先回去,明个儿再找。”说着上前去,将秦桑轻轻环住,柔声道:“桑儿,先跟大娘回去,明个儿大娘陪你继续找。”
秦桑脑子里乱得厉害,人也因着寒冷抖得厉害,她没反应,只是默默垂下了两行眼泪,在这滴水成冰的深夜,很快结了霜,凝冻在了脸面上。
茵儿丢了,秦桑疯癫一般地找了小半月,半点儿消息也没有。原先相熟的邻人还都帮忙寻找,渐渐的,大家都灰了心,有人也暗地里劝过王大娘,说这丫头八成是叫拍花子的给带到了旁处,又是大半夜丢的,半点儿的线索也没有,这么继续找下去,孩子找不到,大人也要跟着废了。
王大娘心里也明白,可她看着秦桑的模样,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劝说的话来。儿是娘的心头肉,磕碰一下都要疼上好久,更何况这是生不见死不见尸,也不知道孩子被人带到了哪儿,如今是享福的,还是叫人百般□□。只暗自抹着眼泪,炖熬些滋补汤膳,唯恐茵儿没找到,秦桑自己个儿就倒下了。
已近月末,月亮早就变成了一条银线,淡淡洒落些暗淡的银光。
秦桑坐在院子里,任由冷风往身上刮,人却跟泥塑的一般,动也不动一下。她盯着天上的那弯细月,仿佛不认识一般,直勾勾地望着。不过小半月的功夫,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下来,眼窝下陷,眼底青黑,两颊上的颧骨也因着脸上无肉高高耸了出来。
福庆拿了厚实的大袄走出来裹在了秦桑身上,目中含泪跪在秦桑跟前,哽咽道:“姨娘别急,都说水滴石穿,磨杵成针,咱们以后只慢慢寻着,天长日久了,总有一日能寻回了茵儿妹妹。只是姨娘不能这般煎熬下去,若是姨娘倒下了,还有谁有这么大的决心,能长长久久记着茵儿妹妹,去寻她的踪迹呢?”